“三脉驻法呀……”她喃了一句,声音幽幽的,如夜里的和风。含沙说道:“挺有趣的,一驻中流,犹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跟着,有补充了一句,说:“确实又挺危险的!”她的静不及风尘,故驻于中流,所见却和风尘之所见,却是不同的——风尘之所见,是具声、色、味诸般所触,皆有无穷之象,其本为一,是既有其表,又有其里的;含沙所见,则是一声、色世界——
此世界,以她之阅历、经历、见识而出,与真实的世界一般无二。她一驻下去,所见便是一繁华、热闹的大城,其中之人,行色匆匆,人言鼎沸。却尽是沟通业务,洽谈合作,或者是跑单的人员。
她之所驻,便是一座商业城市。
她听有人言自己公司的仓库中,诸多仓储已经空虚,正在中转,货物发往全国各地,进行建设;又听有人说,自己所在的加工厂日日不停工作,没有生产剩余,又一次上面下来了任务指标,看的大家一头雾水。还有原料的合格率下降了,不如以前,也有忆苦思甜,说最开始的时候哪里有现在的条件等等……三脉驻法,驻于中流,所见是否如此?含沙知什么是三脉驻法,却不知驻后,会是如何。却不想,一驻进去,竟然是这样一个鲜活的,似乎同于现实,却又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一个世界,很奇怪:里面的人,埋头苦干,跑业务的跑断腿,但却没有金钱的概念,商品的流通,有人在负责,但没有工资一说。
如果,这种社会是存在的,那么……
这是一个怎样的社会呢?
她于其中驻了三年,看了三年,见了三年。期间众生之心思、之意愿,她尽知晓,尽听闻,她在这里,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佛,人心一动,必有所应。而这三年,于现实之中,不过就是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含沙细碎的,和风尘讲了其中的妙趣——那种如神一般,主宰一切的感觉,确实令人着迷,若是定力不足,就必然会陷进去,难以自拔。含沙道:“那里,就像是一个由我的世界——你,能听见众生的心声,你见的一切,皆会随着你的心意,发生变化,全知全能,你觉着声色不对的时候,它就变了一个声色,而那个声色,正应你心中所想……总之,那是无穷无尽的。佛经里面说,佛祖和魔王大战,魔王尽起六十亿大军,以作蛊惑,失三百比丘!如此天魔操弄人心,应你所想,应你所见,应你所是,应你所闻。若定静不足,自然就沉溺其中……”
风尘点头,说道:“一切所见,皆是你识、你见。声、色、象诸变化,其本唯一。你以为人性皆恶,则其中众生便显其恶,你以为善,则显其善。其中之根本,却是一样的。”
含沙道:“一群农民蹲在地头上,一起在讨论皇帝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认为皇帝每天下地挑粪,用的都是金扁担,金水桶。”
风尘道:“是这个意思!何不食肉糜?”
风尘说“何不食肉糜”自不是去批判某个小皇帝的昏聩——实际上,小皇帝昏聩吗?并不,他也关心百姓生活,只是局限于自己的见识,凭着自己的生活,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何不食肉糜?
这不是昏聩,若是昏聩,那说的就是“滚,他们死不死干老子屁事!”——这是和含沙说的“金扁担”遥相呼应的!
二人很是心有灵犀。
其本,说的就是含沙所见之众生,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
含沙看不见其本质,却能依其卓绝之智慧,推演、判断出其中之本质,不论众生如何纷扰,红尘有多少诱惑。那些人的行为,统合在一起,形成社会,实际上便是人体的组织的运行——只是依靠她的见识,以一种独特的视角被解读了出来而已。从来,魔王未有灭佛之意,因为佛,就是魔。尽起六十亿魔鬼,其意无非就是一次“上访”,告诉佛:你别折腾了,再折腾,我们就要死了!
所见,是六十亿大军,翻天覆地,幻化无方,尽诱惑之能。实却只是神经末梢的一种信号回馈。
当见此时,便如小皇帝认为天下人每天早上都要吃肉糜,农夫认为皇帝用的扁担是金子做的一样。
含沙笑,声音透着一些腻,感慨道:“这一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这个了。我们总要用我们的方法认识世界,但这一个世界,却以我们的意志变化,时刻附和我们的认识,我们的认知,是你所是,非你所非……我们以观察人世的视角看过去,那,便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天魔之界了。”
风尘道:“其实,就是人体内的末梢和中枢之间的信息交流、汇总、命令下达罢了。”
含沙问风尘:“你见的,又是什么?”
风尘道:“说不出,怎么说呢,是一种具备无穷形象的状态。你所见的,就像是一个程序的窗口变化,而我所见的,应该就是后台变化加上窗口变化,还包括了总体的数据汇总,又有局部的,每一个电子的运行……”祂这般一说,含沙就听的明白了。她之所见,不过是其中一郭,风尘照见的,则是细至于其微,大见其全,其中之象如恒河之沙,不可计数,更不可考量。
但,这皆不影响其根本。
本质唯一!
含沙道:“它的眼睛,能不能看见我?”
“它”说的便是刀锋战士。
风尘道:“不能——我所寄神的昆虫,还未有能见你的。但它的触须,却能够感受到你。它的触须,感触的是磁场中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