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警惕的声音响在耳后,打断了她的思绪,一回头,就看见一人提高着一盏梅花疏影琉璃灯在眼前晃。
“我就想看看烟波湖,不是坏人,不要晃啦!”她只觉得被那人晃得眼花,遂举起袖子掩面。
“原来是齐小姐!”来人听出了她的声音,语气里带了调侃的笑意,“不是说早起再看的吗?”
“就在窗外不能先看看么?”思齐有些着恼,也听出是那个蓝衣人的声音,抱怨道,“怪小气的!”
“哦?湖就在窗外还小气?”来人似乎一诧,恭恭敬敬一揖,“敢问小姐,如何才能大气?”
思齐本就觉得有些理亏,毕竟人家才是主人,可嘴上偏又不肯服软,想了想:“凌波而建,方为大气!”话才出口,觉得实在太不给人面子,立马转了话题,“对了,还不知道容公子的大名是?”
“敝人容世魁。”蓝衣人又是一揖,“凌波而建,好诗意的想法,赶明儿让小姐设计设计。”
“不敢不敢!容公子客气了!”这回思齐学乖了,立即摆手。
容世魁一边扯着闲话,说世隽留在云毅房里探讨学问、自己之前跟云毅谈论过云云,一边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
他身处书香门第,见过的女子却也不少,她们或恭谨、或羞怯、或冷傲、或妩媚,而眼前这个女子与之前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有一种自然的灵气,像捉摸不定的清风。
之前在府门口看她,在烛火灯光的阴影里,她的皮肤暗黄、五官似乎平常无奇,唯有一双眼睛灵秀透亮。而如今在月光之下,掩去了色彩之后,几乎全是黑白分明的世界里,才发现她的眉和发黑得纯粹,她的皮肤白得清透,而眼瞳亮得逼人。说笑间,她转眼看他,扬起的唇角上边,盈着浅浅笑涡一弯,像酝着蜜汁酿的酒,令他的心微微一动,忽而就想低头一尝这芳泽。
思齐以袖掩唇轻笑:“确实,只听说过美艳的女鬼勾魂,还没听说过有俊俏的男鬼出来吓人!”
云毅轻咳清声,故作凶巴巴地说:“严肃点!我是你长辈,不过洗浴完有点热就出来转转。你,对,我说的就是你!怎么还不去洗洗睡觉?信不信,再不去,我把你扔进湖里洗洗?”
思齐刚开始听云毅训她,一愣之后以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尖傻笑,听到他说要把自己扔进烟波湖,乐不可支,弯腰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来。
春日微冷夜风从鬓边温柔拂过,清凉而温柔。
云毅不经意一低头,眉头一跳:“这是?”
思齐顺着他的眼光看向脚旁,可不就是那盏晃着了她眼的灯:“嗯,容公子刚才从这经过,就把这盏灯留下了。”
云毅有些怀疑地直视思齐的眼睛,思齐自然坦荡地回视他。
他转眼看向她房间的方向,一扇雕花楠木窗虚掩着透出淡淡的昏黄烛火。
孟姑娘怒火中烧,回头间脚跟也随着后撤一步,十分如意地踩上某个软软的东西,许是那人穿皮靴的脚,她“一踩得脚”还坏心眼地旋了旋脚跟。
“哎哟!”尖利的声音拔地而起,近旁众人都捂住耳朵跳开。
不同于刚刚那鬼魅般幽幽的声音,这回,却是个女子的声气。
孟姑娘一呆,头只转了一半就顿住了--也不知是被这尖声吓呆,还是因判断失误而发愣。
她巴眨巴眨眼,似乎看见一片红影“唰”地往下缩去……
一屁股坐到地上的红衣女子龇牙咧嘴地抱着脚丫子,当然,是隔着靴子。
“小熊?”醒神的孟姑娘先向下看看--熊婧宁仰起圆圆的娃娃脸,鼻头又是红红的。
往一边瞧,果然看见某王身前正大大方方地摆着那盘月饼,而他正拈着那枚“歪月”往嘴前凑,一边凑还一边笑!
“哎呀,我扶你进屋瞧瞧去?”齐云心急忙蹲下,作势要扶熊婧宁,嘴上却不饶人地小声嘟囔道,“谁让你见一个爱一个啦?!”
“我哪有?”熊婧宁正处在吸溜鼻子呼痛的匆忙中,回嘴倒不慢。
“觊觎别家的男人就不要怕被揍!” 齐云心毫不客气地凑近熊婧宁的耳畔恨声斥道。
云心半垂着脸,皱着眉头,好似在关心小熊的伤势,嘴里却没好气地闷闷道:“反正你皮厚,你愿意挨揍可没人拦着你!”
“思征哥哥是你夫君,齐王可不是!”熊婧宁随着齐云心的搀扶站起,一瘸一拐地往内院走,突然一把“揽”住云心的肩膀,把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了上面。
“他可是我未来的妹夫!我警告你!少打他主意!绝对没你的好果子吃……”齐云心猛地一弯腰,失去重心的熊婧宁一歪,差点把另一只脚崴伤。
“好险!”小熊拍拍胸口,扶着墙喘息。
她这边才将将站稳,齐云心也顺势一歪,猛地扑在熊婧宁身上,还失声叫道:“哎呀,你怎么拉我……”
避闪不及的小熊姑娘就这样--在坚实的砖墙和猛扑过来的“齐饿虎”之间被夹成了“熊肉饼”!
熊眼昏花之间,有人凑近,吐着温热的气息:“比如今天!”
……
离了众人扫过来的各异视线,齐云心一把拖拽着小熊往西厢房走,小熊知道在她手底下讨不了好,前倾着身子,咬着嘴唇磕磕绊绊地往前冲,到得最后,都只得单脚弹跳。
齐云心回头见她泪光盈盈却不求饶,这才慢了下来。
这个熊婧宁本事不小,居然能把他们混在往胡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