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繁华之城。
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人杰地灵。
建业商业发达,琳琅满目的商品随处可见;建业热闹非常,来来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
此时正是盛夏的美妙夜晚,大街小巷,喧哗吵闹,灯红酒绿,莺莺燕燕,不少自诩fēng_liú的才子频繁地穿梭在妓院酒楼之间,偶尔人运鼎盛,还能见到几个袒胸露乳的年轻少女。金雕玉砌的阁楼之上,时不时地会传出断断续续的酒令声,欲迎还拒的打情骂俏声,以及隐隐约约的呻吟声……
城北,一条黑乎乎的长巷里静寂无人,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灰暗小灯。
长巷里古怪地种植着几株筋脉挺露,莹滑光洁的紫薇花,令人感觉十分突兀惊奇却又说不出的宁静和谐。
“谁道花无红百日,紫薇长放半年花。”
一个留着长长辫子的女子羞赧一笑,拖地的鹅黄色长裙包不住她浑圆的翘臀,她缓缓地伸出纤细好看的五指,将一朵紫薇花轻轻折断,随意地插在发髻之间,看似不经意,却陡然升腾了几分娇媚之感,使得她原本清淡美丽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可爱。
“紫薇,好像在哪里听过哦……”
女子掩嘴轻笑,灿若星辰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狡黠,旋即飞快地弯下身,钻入一间矮小神秘的黑房。此刻,残旧的暗黄色灯笼渐渐变成诡异的死灰色,像个无人问津的孤寡老人,一边静静地斜挂在长巷尽头的窄门上,一边如巡逻人间的夜叉,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这里,是“臭名昭著”的紫薇赌坊,号称建业乃至整个江南最大,最牛逼的赌坊。
这里,拥有着无数令人拍案叫绝的传奇故事;这里,拥有着让一个半夜起来嘘嘘都只能蹑手蹑脚怕吵到凶狠婆娘的苦逼穷汉,在第二天便能摇身一变,耀武扬威挥金如土,休了悍妻打了老丈人的神奇魔力;这里,也拥有着让无数腰缠万贯,家有良田的巨贾富商在瞬间卖牛卖房卖老婆卖裤裆,流着鼻涕哭着喊娘,宣告破产的冷漠手段。
这里,是“醉生梦死”的紫薇赌坊,号称建业乃至整个江南最坏,最无情的赌坊。
……
……
不同于外面的寒酸简陋,紫薇赌坊的里面当真是灯火辉煌,富丽堂皇。
大厅里,充斥着商人平民,士人赌徒,三教九流,形形-色-色,或粗衣麻布,或绫罗绸缎。吆喝声,惊呼声此起彼伏,精致的粉色纱幔从屋顶上错落有致地笔直垂落,带着一种如梦似的美感,令来往的人群更觉血脉喷张。
赌坊是个很奇特的地方,来赌博的人大都富于冒险精神。他们有梦想,他们有贪婪,他们有追求,他们也有野心,他们把骨牌骰盅当成了一飞冲天,翻身做人的最大筹码,把小小的赌桌绘画成了他们幻想之中的征战沙场。
最深处的一间豪华楼阁,一个温文尔雅、雅人深致的年轻男子气定神闲地含着笑,细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白玉做成的华贵桌面。
在他身边,一个满脸笑容的年轻女子正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香喷喷的小手很体贴地找准时机,将装在金杯里的琼浆玉酿小心翼翼地喂给男子,生怕他有半点不高兴,仿佛眼前的男子就是她生命的主宰,高高在上的神明。
“咚……咚……”
年轻男子的每一次敲打,都会让对面的肥胖中年止不住地心惊肉跳。中年人长得肥头大耳,大鼻大口,十分丑陋。光秃秃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连鼻翼上都已经堆满,仿佛只要轻轻一动,便能滴落下来。一张四方的肉脸也已经挤成了难看的干菊状,看来,他不但是紧张,显然已经到了非常恐惧的地步。
“五万金,我赌大。”
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美滋滋地嘬了一口酒,潇洒地脱下了深红色的巨大斗篷,露出了他那件剪裁极合身,手工极精致的金色长裳。
夏天本是炎热的季节,年轻男子不但看上去很不热,反而非常凉爽,而他对面衣着甚少的中年胖子,却热得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我……我赌小!”
中年人用力地仰起脖子,像是如卸重负般狠狠地吞下了一口烈酒,满脸的汗水如雨水般洒落,令场地中央的冷艳女荷官厌恶地蹙起了眉尖。
年轻男子温和一若无人地敲打着桌面。
赌桌上,深红色的毯子上平稳地放置着一个比普通骰盅至少要大三倍的巨大骰盅,冷艳的女荷官荷郑重地点了点头,弯下身掀开骰盅,只见安静地搁在骰盅底部的三颗骰子是……
“五五六,大!唐嘟嘟先生胜!”
女荷官柳眉一扬,扯开嗓子干净利落地宣布赌局的结果,精明的俏脸上挂着自信平和的笑容,脆生生的女声如银铃版动听,可此时落在肥胖中年的耳朵里,不啻于阎王的催命声。
“噗通!”
中年人如丧家之犬般凄然地滚到了地上,眼眸中流露出生生的恐怖之色,不住地磕头乞求道:“唐少爷!饶了我的贱命吧!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啊!对不起啊唐少爷!就请你大人大量,饶过我的性命吧!”
“呵呵……”唐嘟嘟微笑着站起了身,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柔声道:“王老爷,你手下有四十二处田产,七十二家商铺,五十八个夫人,六十二个小妾,二百八十七个仆役……请问,我有没有说错?”
“没……没有!”中年人点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