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七年,太祖西征马超,两军相较月余,不分胜负。
后郭嘉献计,诱其贸进。
马超武勇,兵破潼关,旌旗所指,所向披靡。
然天命煌煌,万众难阻,马超刚愎自用,不知已陷死地;太祖伏军以待,引火牛阵冲之,又率三军精锐回杀,大破西凉之兵。
即日,收复潼关。
克日,兵下长安。
天下震动。
!!《魏史?太祖本纪》
出了潼关,就是一马平川的偌大平原。
枯萎的野草窸窸窣窣,与劲卷的西风烈沙组建成一幅萧条、荒凉的画面。
隔着平原三百里之外,是一座座怪石嶙峋的群山,山梁之间,数万曹军阒无人声地倚山而立,森严的军阵一团团地遍布着,若从高空俯瞰,端得异常威严壮观。
山梁最高处的营帐中,一名头戴玉冠、身披金锦长袍的男子正焦虑不安地来回踱着步,他的右手不停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碧绿扳指,显得有些忐忑不宁。
可若细心观察,不难发现他那两道浓眉下的眼瞳深处,却又是镇定且淡然的。
男子相貌堂堂、气度高贵,正是曹操的大公子曹丕。
而在他的下首,站着清一色的武将。
夏侯惇、许褚、徐晃、张郃等曹系直属将领俱都面无表情地列在左侧;韩浩、臧霸、孙观、尹礼等曹丕麾下心腹将领则略为紧促地分在右侧。
“夏侯将军,父亲大人怎么还没回来。”曹丕微笑地望向左首方向,那含蓄、谦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虽然他更想喊夏侯惇一声伯伯,但是曹操治军甚严,他也不敢在军帐之中造次。
“回禀大公子,丞相正与天策军师在外观测地形,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夏侯惇语声冰冷地回了声,他虽然与曹丕颇为亲厚,但是今天营帐里的气氛怪怪的,让他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排斥的抵触情绪。
“哦,是天策军师啊……”曹丕嘴角牵出一丝难以揣测的笑容,想起那个曾经让他咬牙切齿的男人,如今的心态却已是难得的波澜无惊。
就是那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看起来文文弱弱,淡淡的弯眉隐含温柔,说出的话也总是有悖常理、石破天惊;可是他的双眸,不管在何时何地,能都明亮如星,充满了深沉的智慧和无比强大的自信!!仿佛只要他在,无论什么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三年前,他力挽狂澜,拯救大厦于将倾之间,从此扶摇直上,再度成为了自己父亲身边的第一重臣。
可昔日的仇恨,真的可以冰释前嫌吗。
与这样强大的对手为敌,是他的不幸还是通往帝王之路的必须考验。
“大公子,这次您率军从许昌一路艰辛、千里迢迢地押送粮草而来,真是劳苦功高,雪中送炭啊,等下丞相回来,必定重重有赏。”正当曹丕神游之际,右首的韩浩谄媚地弯了弯身,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而曹丕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而眼角却一直似有似无地在观察着左边的动静。
“哼。”果然,许褚、张郃尽都不满地怒哼了一声,那吓人的眼神顿时让韩浩噤若寒蝉、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
“诸位将军浴血奋战、鏖战沙场,在下捡了个闲差,怎敢妄提功劳,韩浩,你失言了。”曹丕谦逊地作了一揖,左侧一排的武将才神色稍缓。
曹丕面不改色地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心中却是骇然:自己想要插足军队的核心力量,至少目前看来,怕是任重道远啊。
“丞相。”忽听帘布翻动,帐中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随着一道金盔战甲穿堂而入,营帐中的气氛骤然森然紧张起来。
“父亲。”曹丕恭敬地低着头,感受着曹操身上巨大的王者威仪,心下不免十分羡慕:究竟何时,他才可以拥有这样凌人的气势以及号令三军的无上权力。
再瞧瞧众将此时的眼神,无不透露着狂热、敬畏、忠诚,与他刚才所在的情形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强烈对比。
“诸位将军请起。”曹操伸手虚扶,顾不上和曹丕嘘寒问暖,目光凛冽地环视众多将领,单刀直入道,“此次为了夺回长安,我军牺牲良多,李典将军身在潼关指挥部队,生死未卜;无数忠勇的士兵为国捐躯,已经永埋沙场;更有大义之勇士扮我妆容作饵以诱贼寇,不惜九死……所以,此战事关重大,务求一战而全功!”
“喏,我等誓死追随丞相。”蓦然地,军帐之中又是一番盔甲响动。
在座的将军全都面色庄重地单膝跪地,神情慷慨激昂。
“诸位,生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马革还尸,捍我山河,拔出我们手中的刀剑,让敌人!!灰飞烟灭!”
曹操霍然拔剑而起,冲天的回应声直欲掀翻厚实的帐顶……
※※※
晨露如水。
刺鼻的硝烟弥漫在空气之中,广阔的平原上尘土纷扬。
浩浩荡荡的骑军一望无垠,像是嗜血的蚂蚁恐怖地爬满了视线。
沿途的曹家逃兵东倒西歪,那无助绝望的哭喊声让西凉士兵统统杀红了眼……
虽然也遇到了几只拼死拦阻的骑兵部队,但全力追击曹操的西凉铁骑仍然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浓稠的杀气一泻千里地荡涤着这方绵延千里的干燥大地。
“诛杀国贼,诛杀曹操!”
耳边传来隆隆作响的马蹄声,马超神色冰冷地夹紧马腹,他的双眼只是盯着远处那点闪耀的红色!!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