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灯火通明。
曹操一脸怒气地背负着双手,在书房内烦躁焦虑地不停踱着步。
他看了看跪在眼前的陈群,拂袖寒声道:“呼延刀真的死了?”
陈群不敢抬头,压低着声音,胆战心惊地回答道:“是……”
曹操愤然转身,双眼之中似要喷出火来,咬牙道:“你真是……无能!奉孝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涉案人员,指正匈奴左贤王的唯一证人!你就这样让他不明不白地死了?!混账!从京兆尹程哲将呼延刀押送到丞相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啊,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有了?你是怎么办事情的?你这个司空西曹掾还想不想当了?!”
陈群默不作声,低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过了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责道:“此番出错,是臣之罪过,臣下没有可以辩驳之言。臣自知罪该万死,望主公责罚。”
曹操冷哼了一声,脸色铁青地坐了下来。
陈群神情悲痛地抬起头,泣声道:“陈群无能,无法为主公分忧,还请主公能恩准罪臣引咎辞职,告老还乡……”
说完,重重地叩头在地,呜呜咽咽地已经泣不成声。
曹操蓦地心中一软,想起陈群忠心耿耿地跟随他多年,于献计献策外,常有建树,他本是惜才之人,见陈群如此痛心疾首地悔过,原谅之心大起,于是沉吟了半刻,柔声道:“长文啊,你一向小心翼翼,行事谨慎,此次出了这样的大错,实在是不应该……不过人非圣贤岂能无过,你也无须过分自责了。我曹孟德尚未扫荡四海,统一天下,还需要你这样的老臣辅佐在侧。你先起来吧……”
陈群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擦了擦老眼,袖口都湿成了一片,这陈群父子的演技,除了刘备,无人敢出其左右,当真是炉火纯青。
曹操安慰了他几句,又叹息道:“想不到匈奴左贤王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伙同叶密儿这个傀儡门的妖女进我许昌城作案,还不惜动用了这么多人手妄想再次劫走蔡文姬!可惜呼延刀已经身死命消,再也无法指正左贤王,这死无对证的事情我也不好发飙啊?长文有什么建议?”
陈群摸了摸胸口,平复好心情,才皱着眉头轻声道:“如今苦无证据,匈奴左贤王定会来个矢口否定……北方初定,宜休养生息,还望主公能暂时忍却,日后我们再兴兵发难不迟……”
曹操捋了捋颔下的胡子,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此次奉孝立了大功,不仅破获了最近许昌城内的连环jiān_shā案,还成功地救下了蔡文姬,避免其再次被掳走,与国与孤、与公与私,都有莫大的功劳。我准备升任奉孝为司徒,品秩一级,秩中二千石,月奉百八十斛,你看如何?”
陈群心中骇然,郭嘉可是他的生死大敌,曹操要升他的官职何必与他商量?换做以前,都是找荀彧论议的。莫非,曹操是想试探下他?
陈群毕竟是在官场上沉沦多年的老油条,养气功夫颇深,虽然心中早已五味杂陈,但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他顿了顿,执手恭敬说道:“奉孝先生吕望之才、管仲、乐毅之匹,足智多谋、深不可测,这次又立下大功,理当奖赏,臣下没有意见。”
曹操满意地笑了笑,深深地看了陈群一眼,拍着他的肩叹息道:“长文啊,你和奉孝都是我十分依赖的谋臣。你们虽然有过不小的过节,却也不必耿耿于怀,刚才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欣慰。有道是丞相肚里能撑船,一个人的心胸决定他将来能达到的高度。你和奉孝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是我最乐意见到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心辅佐,共同努力,将来好成就一番宏图大业……明白了吗?”
陈群神情肃穆,弯身拜谢道:“谨听主公教诲,臣下一定铭记于心。”
曹操宽慰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和陈群闲聊了几句。
末了,陈群辞别;出了丞相府,他钻进了一辆等候多时的马车。
昏暗的车厢里,一个身型瘦长的校尉拿过外氅披在了陈群身上,轻声附耳道:“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匈奴的屠各将军以及他的下属都已经秘密藏身在安全之处,等风头过了,我就将他们偷偷送出塞外返回南匈奴,确保万无一失。”
陈群拉着脸默不作声,幽幽地望向车外,他阴冷的眼神残忍无情,过了片刻,才寒声道:“告诉屠各将军,呼延刀已经解决掉了,左贤王答应我的事情也要尽快做到。”
那校尉想也不想地垂首应下:“是!属下一定带到!”
陈群缓缓转动手指上用白玉做成的精美扳指,冷冷道:“蔡文姬是丞相很看重的一个女人,你一定要多派些护卫严加保护好。如果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小心人头落地!”
校尉吓得一个激灵,怯生生地说道:“是!属下明白!”
陈群抬了抬眉梢,问道:“最近董缺这混小子都在干吗?我好像好久没看到他来找陈昭玩了?”
校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声道:“听说……是给董大人禁足了……董大人曾经严厉吩咐过,不许他再和公子来往……”
陈群重哼了一声,轻蔑道:“董昭这个老匹夫!当真胆小如鼠!将来我除掉了郭嘉,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临阵脱逃,不顾多年的朋友之情!忘恩负义之徒!”
校尉害怕地低着头不敢接话,后背惊得都已经湿了一大片。
陈群颇感烦躁,摆了摆手,嘱咐道:“过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