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居然是这样!”宛荣喃喃道,“这个龙天若……他是在报昔日我凌辱他之仇!”
“天哪!为什么会这样!怎么竟会是这样!”三公子擂胸顿足,满脸痛悔,“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我到了那条巷子,每个人都像见鬼了一般,满脸惊悸的看着我,不管我问什么,他们都只是摇头,现在看来,他们是已被封了口!我早该发现的,如果我再机灵一些,我就该发现事情不对,可是,我只想着找人,却没想着防人,就只差一步,便只能眼睁睁看你们坠入地狱……”
三公子痛悔莫名,宛夫人则破口大骂:“这奸贼,若不是他将你们母女带走,玉贞和寻丫头早已回到我们身旁,子孙三代,共享天伦之乐!这恶贼当真该死,老三,你去杀了他,去杀了他为你苦命的姐姐报仇!”
“老婆子,够了!”宛荣痛楚叫,“龙天若如今已为一国帝王,老三去找他,岂不是自寻死路?再者……这孽根种在我这儿!若不是我与宇文家结下死仇,又将龙天若掳至府中肆意羞辱,他又如何会知道玉贞的事?都怪我!老婆子,你若真是恨意难平,你便杀了我吧!我这一生,罪孽深重,百死难赎其一啊!”
宛荣捶着胸口,老泪纵横,他悲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让仇恨就此终结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不要再让我们子孙后代,在痛苦与复仇中活着,永无安宁之日!老婆子,你难道忘了,我是因何放弃将帅之位,回归乡野山林的吗?”
宛夫人微怔,随即捂住了嘴,再不说一句话,一对老人抱头痛哭,面上却满是伤心愧疚,沈千寻看得惊疑不定,三公子扯了扯沈千寻的衣角,将她叫了出来。
两人走出庭院之外,天色已然黑透,晚风阵阵,拂得葡萄叶子沙沙作响,三公子对着黑沉寂静的夜空,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外公外婆他们……是怎么了?”沈千寻小声问。
三公子避开不答,反问:“寻丫头,你恨龙天若吗?你想向他报复吗?”
沈千寻微怔,半晌,老实答:“三舅舅,我说不好!”
“嗯?”三公子看着她,面上露出心疼怜惜的神色,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缓缓说:“经过一个月的平静生活,你应该能理清自已的情绪了吧?”
“表面上似乎理清了,可是,每到夜深人静一人独处之时,哪怕在睡梦之中,依然会纠缠不休!”沈千寻将心事坦诚而出,再不避忌,此刻对她来说,三公子不光是她的长辈是亲人,还是良师益友,而她的这番心事,也确实需要向人倾诉宣泄。
她坐在葡萄架下,将和龙天若龙天语之间的纠葛托出,那些过去的时光,在深山安静的院落里流淌,直至月上中天,沈千寻终于讲到火海中的对望。
“我本来深恨他的,恨他欺我骗我利用我,背后却又和别的女人,那样算计我,可是,他最后那一扑,却让我莫名觉得,或许,他终究不是那样无情,我心里突然就不那么难受了,其实,从头到尾,我爱上的,只是龙天语,是龙天若制造出来的幻影,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既然没有爱过,又何来背叛之说?他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恨他?”
三公子微笑点头:“是啊,你看,你自己不是已经想通了吗?寻丫头,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能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你挡开那根梁柱,已算他能做到的极致了,你看到的或者听到的,只不过是他的伎俩罢了,所以,放过他吧,放手那段虚幻的情感,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想一想,当年若不是你遇到他,只怕你早已丧身于流氓之手也说不定!”
沈千寻点头,微笑:“是啊!本来纠结得要命,跟你这么一说,突然就觉得天清月明了!”
“本来就是天清月明啊!”三公子抬头看天,半晌,突然喃喃道:“这月色,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晚的夜色也是这么美,原该坐在花架下赏月吹风,可那一夜,没人看一眼月亮,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收割人头!”
“收割人头?”沈千寻吓了一跳。
“那是一幕人间惨景,人头又不是稻谷,如何能像稻谷那般收割?”三公子目光阴郁悲伤,“可是,仇恨令人疯狂,让人迷失本性,那一晚,父亲的麾下收割了敌手数万颗人头,高高的悬挂在城楼上,向宇文世家示威,我现在还记得那时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战争!”
“你之前没有参加过战争吗?”沈千寻问。
“没有。”三公子摇头,“我自幼体弱,打小儿便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母亲怕我夭折,索性便让我习医,所以,我没有像两个哥哥那样,十几岁便随父亲征战沙场。”
“战争太过残酷,舅舅没去过,也算是一种幸运吧!”沈千寻说。
“算是吧!”三公子苦笑,“可是,我毕竟出生于战将之家,打小儿也耳濡目染,并不将杀戮当回事,直到那晚,你信不信,那晚我抬头,突然发现,月亮变成了血红色!血红色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那么圆,也像是一颗流血的人头!”
他说得诡异沧凉,令沈千寻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三公子掠她一眼,将身上衣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又说:“你知道,你外公为什么在如日中天这时突然辞官挂印,避居乡野吗?”
沈千寻摇头。
“就因为那天晚上!”三公子声音微哽,“那晚发生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