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当不禁心下暗骂:莫非你这厮还算不上是钱痨?你会过意不去?价值五十万两的谪仙居地契你不要,郭、黄两家满满当当的两箱黄金你不要,银票却是来者不拒一概笑纳。你他妈的怎么不干脆在侯府大门上挂上一块“只收银票”的大牌子?不就是银子吗?老子有的是。不怕你要,就怕你不要!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统兵多年,绝计不是个穷人。杨兄只管安心收下就是。”
“我今日前来的第三桩,便是为了探望四妹了。父皇将四妹贬黜出宫,委实是用心良苦。所谓血浓于水,认真说来,我与杨兄已是郎舅之亲了。”
又轻轻拍了拍掌,穆天伦随即再度呈上一叠银票:“听闻四妹已身怀六甲,不日即将临盆,想必行动不便,今日我便不进内宅去看她了。这十万两就当是她二哥的一点心意吧!”
杨致在与赵妍的夫妻私房话中了解到,因是同父异母,赵当与赵敢又长年统兵在外,是以从小到大一年到头都难得与这二哥、三哥见上一面,事实上并无多少兄妹感情可言。比较而言,赵妍与大哥赵恒、五弟赵启在感情上要亲厚许多。
不过这些兄妹感情的弯弯绕,并不妨碍赵当送银子,也不影响杨致收银子。手掌拍一拍,银子送上来。今日若是不将你的手掌拍烂,怎么能算你认识了我杨致?
笑眯眯的道:“王爷有心了。那我便代妍儿肚里的孩子,先行谢过你这个二舅了!”
自从进门的那一刻起,自始至终都是赵当在引导话题,杨致只是哼哼哈哈的应付几句。二人“一见如故”,气氛空前融洽,银子也送出去了。应该说赵当今日前来的第一阶段任务,已经可以宣告顺利完成了。
杨致就此闭口不言,二人一时无话。眼见这厮装模作样的抬头望了望天色,一手扣上了茶盏,大有端茶送客的苗头了。
赵当不由有些气结:难道眼巴巴的花了六十万两银子,降尊屈贵的主动上门拜访,就为了来看你装傻充愣?连你一句露实底的话都买不到?
都是丁石泉那个酸儒出的馊主意!否则怎会问上门来受这等屈辱!说什么务必“坦诚相待”,说什么五十万两是“歉意”,十万两是“心意”,瞧那无赖一副心安理得的嘴脸,恐怕日后翻起脸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就像赵当自己所说的那样,若是连这点隐忍功夫与心胸都没有,那他这十多年的亲王真是白做了。
嘿嘿干笑几声,不自觉的改了称谓:“今日本王与杨兄相见恨晚,言谈甚欢。如今天色尚早,杨兄就不想与本王说点什么了?”
杨致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问道:“承蒙王爷抬爱,不知想听我什么?还请王爷明示。”
赵当脸上的笑容已然显得生硬:“本王想听什么,杨兄自然心知肚明。”
杨致无奈的叹道:“王爷方才自认不是个穷人,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与人说话的方式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免费,一种却是要收钱的。没办法,一分钱一分货,从小家父就是这么教我的。不知王爷想听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