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脸色大变,“是何人折子竟要你拿来?”
魏四老实回答:“奴才不知他为何人。但知他跪宫门已有五日,只为面圣。是他的一片赤诚之心感动奴才,奴才才答应下来。”
“魏四,你个奴才!”万历脸色已变得铁青,大怒,“你是在责怪朕看不见他的赤诚之心吗?”
本对魏四有些好感的郑贵妃见皇上发怒,立刻大骂:“大胆奴才,快些退下。”
“皇上,请容奴才说完。”魏四伏地高喊。
万历的目光如毒蛇般落在魏四身上,“魏四,你若说不出让朕满意的理由,朕便将你发配到净军。”
只要你肯听,就说明你还没有昏庸。魏四先叩头再道:“皇上,奴才明知会受罚还愿受他之托把奏折拿给皇上,全是为了皇上和娘娘哪。”
为了朕?万历早听惯了这些话,冷笑一声。
怎么还有我?郑贵妃不觉一愣。
“自这人跪在宫门后,整个京城都在谈论这事。奴才听到一些,大多是说皇上被人所惑,不肯听忠臣一言。”魏四的声音略带颤抖,他猜得出说完的后果。
果然,万历怒不可遏,“都是那些混账东西,全给抓起来。朕这些日子心系辽东,何曾睡过安稳觉。”
这不是在说我媚惑皇上吗?郑贵妃也是脸色巨变,目中燃火,“皇上,你要给妾身做主呀。”
万历忙安慰,“放心,我会把他们全杀了!”
这时,魏四接话道:“皇上应知‘无源之水,无土之木’这句话吧。已成江河奔腾的水如何能阻住,已扎根大地枝叶繁茂的大树如何能让它不成长?奴才觉得,遏制这些谣言很简单,接过他的奏折便是。所以奴才方斗胆接他所托。”
“你是说这样能成?”万历怀疑地问。
“现在魏四已拿来奏折给皇上,这就回去对他说。他若仍跪那,那就不是忠义,是赖皮了。”魏四道。
万历和郑贵妃忍住笑。
魏四继续道:“其实皇上看不看这奏折都没关系,只要接过去便可。这样便可博得臣民的赞颂,那些谣言不攻自破。”魏四的心里是希望他把奏折扔到一旁,再也不管,因为这张铨的话太过激烈。
“是啊,接了就是吧,咱不看便是。”郑贵妃觉得魏四说得有理,劝道。
万历犹豫会,甩头向王朝辅,“小辅子,拿过来。”
魏四喜出望外地将那折子双手奉上,见王朝辅放到案上时,万历便要翻阅,忙道:“皇上,还请给奴才一个证明,也好让那人知道奴才守信。”
万历放下奏折,在桌上白纸上写了一个字:接,然后盖上玉玺。
魏四接过后,又连连磕头谢恩,赶紧回向宫门。
张铨仍跪地,杨涟他们四个仍陪着,见魏四回来,神情轻松,猜测事已办成。
魏四未说话,将那盖有玉玺的“接”字递给张铨。
“皇上已经接了奏折,张大人,您快起来吧。”那四人在旁看后,大喜道。
魏四淡淡地道:“皇上已接奏折,张大人速速离开这里吧。”他怕万历看了奏折便改变主意。
其实在魏四离开,万历好奇地拿起奏折,只看了一小段,便把奏折扔到地上,暴跳如雷,大喊道:“混帐东西!快来人捉住他,别叫他跑了!”
“辽左将帅无由展布、仰屋而叹,陛下内库金银堆积如山,以有用之物,置于无用之地,与粪土瓦砾何异。……亟请发帑金以备边用,议征剿而靖妖氛……”这是张铨奏章写的一小点,还有比这更激进的万历未看,否则他就会直接大喊“去砍了他的头”。
“但愿皇上能细心阅读臣子的心血之作,一改往日惰气,远小人,亲贤臣……”张铨已站起活动早已发麻的双腿。
杨涟和孙承宗左右扶着,左光斗道:“张大人的赤赤忠心一定能感动皇上。”
“是啊,是啊。”那几位赞同。
只是安慰话而已。魏四心道。
“站住!”就在这时,从宫内过来群东厂厂卫,陈矩当先大喝。
魏四心中大喊不妙。果然“感动”了皇上,“敢动”皇上。
厂卫已将他们围住,陈矩过来向众人拱手道:“杂家奉皇上口谕来‘请’张大人,还请各位不要让杂家为难。”
用这种阵势来请?众人顿觉不妙。
张铨“哈哈”大笑,转身向众人拱手道:“多谢诸位同僚为我担心,张铨入宫了。”说完又向魏四行礼,“魏四,多谢你帮我完成心愿。”
死的心愿吗?魏四心想。
陈矩出马,皇上圣旨,无人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张铨被带走。
“这位张大人已有必死决心,或许这样才是最好。”说话的是孙承宗。
杨涟大声道:“也太不值得了!”
四人叹着气离开。他们与张铨并不熟悉,心里却满是可惜。
魏四独自站那良久,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张铨。
这夜,黑云压城,整个皇宫只剩阴郁。客氏以照顾皇孙为由未去魏朝那,却来到魏四这。魏四满脑子都是张铨的身影或者辽东即将发生的惨败,心情极差。
“冤家,你在想什么呀,全身硬邦邦的。”他的坏心情仿佛给热情高涨的客氏泼了盆冷水。
魏四随口说道:“该硬的没法硬,只好硬在身上了。”
这句略微有些黄的话引客氏“扑哧”一笑,纤指往他脑门上一戳,“还好没法硬,否则整日去找你那两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哪还会睬奴家。”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