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香,冲出去!”魏四立刻决定突围。
栗香听到,从怀中掏出一物,往地上一砸,霎时烟雾弥漫。
就在黑衣人们捂鼻之际,魏四三人已冲到院外,但是又被一群黑衣人围住。李久在外也埋伏了人手。
“魏四,受死吧!”李久出院,扯去蒙面黑布,冷冷地道。已被认出,他无需遮掩下去。
魏四摇头,“你家主子想得也太简单。我只是无名小卒,无关轻重,他的所作所为瞒得了朗朗乾坤吗?那几万冤魂会向他讨个公道的。”
李久冷笑道:“我只知听命行事,这些与我无关。”
“那好,来吧。”魏四大吼道。手中刀颤抖不停,吓得黑衣人们后退两步。
“上!”李久下令。
对方人多势众,魏四三人被困住,难以脱身。
就这时,远远传来马蹄声和脚步声,李久不由有些紧张。会是什么人?
其实魏四也很紧张。这些人已难应付,又来敌人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快,杀了他们!”李久在战团外焦急催促。
转眼那群人来到,见有人在打斗,一声娇喝:“什么人?”一个俊俏的身影纵马而来。
“三妹姐!”听到这声音,栗香惊喜喊道。
三妹。魏四没喊出声,但心里却在这瞬间喊了很多遍。
“栗香?!”尤三妹又惊又喜,软鞭出手,击在前方黑衣人身上。
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刘西和张峰跃下马来,拔刀也砍翻两人。
还不止他们三人,身后冲过来不下三十人,手执兵刃。
“撤!”李久知不能留,忙下令。黑衣人纷纷随他跃上坐骑,飞奔而去。
三妹还想追赶,魏四挡在她马前,笑嘻嘻地道:“三妹,我还活着!”
尤三妹只以为栗香还活着,没想到魏四也在,飞身下马,紧紧抱住他,喜极而泣,“你果然还活着,还活着。他们说你肯定活着,果然是真的。”
“魏四哥。”那群人惊喜着围过来,都是净军士兵。
魏四落泪。看来我得决策是对的,至少还有这些人活着。
当仓皇逃回的康应乾说了刘铤主力中伏全军覆没后,尤三妹根本不相信,立刻带着刘西和张峰前去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就是她的想法。
魏四没寻到,却在半路遇到这群逃出来的净军士兵。大家一致认为魏四不会死,一定会逃出来。三妹想想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徒劳无功,便带着他们回宽甸。因为他们都是步行,行动缓慢,所以晚回来两天。
这一夜,众人都未睡,大家说起那战斗,说起死里逃生的感受,说起若是向西突围便是死路一条等等。
尤三妹却好像故意躲着魏四,与栗香聊个不停。栗香讲起跃到崖下,讲起魏四的神机妙算等等,却不提与魏四两人的亲热举动。
李如柏不会放过我。魏四却在想着下一步,尽快离开辽东。
次日魏四作出决定,李如柏不会在意这些净军士兵,便让他们自行离开。而他与尤三妹、栗香、李善载、刘西、张峰纵马奔回京城。
回京后,皇上会如何对我呢?魏四猜测着各种可能。
万历皇帝根本无暇考虑这个问题,他甚至连魏四是死是活都不关心,因为他病倒了。当萨尔浒惨败的奏折只听到一半时,他就口吐鲜血,整个人瘫了。
倾举国之力,以十万精兵猛将,辅之以三百多万两白银的战争经费,攻击仅约六万人的金军,结果却让人吃惊。五天,仅仅五天,大明败得一塌糊涂。阵亡士兵四万五千多,阵亡将领三百余,损失驼马等将近三万匹,至于火器、旌旗、甲仗等便不用再计算了。跟有甚者,大明最负盛名的两员虎将刘铤和杜松双双阵亡。
这是从未有过的失败,是从未有过的丢尽颜面,是从未有过的耻辱。万历的内心被从未有过的痛包围,被从未有过的恨淹没。
整个京城都显得沉寂,没了往日的热闹繁华,天空中弥散着悲痛和哀愁。
朝廷上下沸腾起来,首先发难的是那位礼部主事夏嘉遇,他将矛头直指亓诗教,因为杨镐是他力荐。
亓诗教还未来得及反击,夏嘉遇的浙党战友们齐齐出手,大有将他彻底打垮之势。
东林党人当然也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除了纷纷上言严惩罪魁祸首杨镐之外,杨涟更是愤怒指出:“辽东之败错在阁臣。”
两位阁臣是有分工的,负责辽东之战的是方从哲。
责难之声此起彼伏,战前的一片乐观瞬间转化成一片谩骂。
万历病情不见好转,方从哲已将辽东战败的处罚决定以及自请辞职的奏折禀上,好几日仍无谕旨回复。
山海关一片素白,是川贵兵在祭奠刘铤。魏四几人一路奔到,遇到熟人秦良玉及她的两位兄长和四弟。她的白杆兵奉命来到辽东,本以为会在刘铤的指挥下上前线杀敌,谁知被强留驻守山海关。
听到萨尔浒惨败,刘铤阵亡的消息后,这些千里迢迢从川贵而来的将士们悲愤万分,将整个山海关布置成灵堂,祭奠刘铤及所有的阵亡将士。
再次重逢却没一丝喜悦,魏四简单讲叙了经历的这场战争,含着泪。是无限的追忆,是无法追悔的无奈。
以刘铤义女身份出现的秦良玉一身孝服,泪光闪闪,楚楚怜人,全不似大杀八方的女将军。
尤三妹知道魏四在重庆的遭遇,早已知有秦良玉这人,见她全不似之前想象,不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