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同友人出去玩了,估摸着是她回来过但奶奶你忘记记下来了。”廖雨清勾起的嘴角没有笑意,在场的除了倪奶奶,谁都知道倪果不会再回来了。
倪奶奶看着自己的本子,“这样啊,哎呀,人老咯,不中用咯。”说完,她还咯咯笑起来,那笑声听着心酸。
从倪奶奶那儿走出来,星启就一直一言不发,廖雨清想带着他去吃糖人,半路却撞上了寸心。
星启看了寸心一眼,点了点头,“寸心师姐好。”虽然声音很小,但寸心还是听见了。
廖雨清登时有些欣慰地摸了摸星启的头,寸心瞅了师徒二人一眼,刚想伸手,星启就往雨清身后一躲。
“看来还是黏你。”寸心无奈地笑了起来,“雨清,前些日子真是对不住了。”
寸心自小便与廖雨清相识,虽然说不上是无话不谈,但也算对廖雨清有那么些了解
“无妨,你也有你的难处。”
寸心想起了正事,沉沉道:“那个丹玛在牢中服毒自尽了。”
这个消息宛如惊雷,把初雪的静谧炸个粉碎。
“怎么会这样?”廖雨清控制不住内心的惊讶,骤然抓住了寸心的肩膀。
“审问了好一段时间,看管的弟子见她越来越虚弱,就把她的手铐给解开了,哪知她指甲里藏了毒。”寸心边说着边叹了口气。
星启追问道,“还有救吗?”
“找了大夫,但…希望渺茫。”寸心遗憾地摇头。
“宁死不招啊。”廖雨清沉下了眼色,寸心又提道:“不过南疆那边倒是传来消息说首领病重,一路搜集元清花,不惜与武林精锐发生冲突,在引起不小骚动,看来这消息并不是无中生有啊。”
“他们的首领是谁?”星启突然问道,寸心转了转眼,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好像叫什么……迦频。”
迦频大人已恭候多时,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该有定数了......那个夜晚,丹玛口中飘出的也是这个名字。
星启那双幽瞳里飞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闪烁,然而寸心被突然下大的雪吸引去了注意力,忙不迭地抖着肩上的雪,寻找着卖伞的店家。
“别发呆了,走吧。”
猝不及防时,一只纤手伸了过来,拂去星启鬓发间的细雪,廖雨清不知何时已撑开了伞,透过薄薄的伞面便能瞅见交错灼眼的扶桑花图样。
“这扶桑花真好看。”星启说道。
廖雨清往上瞧了一眼伞上的扶桑,转了转伞柄,“二月花开,中冬即谢,这么好的花,都熬不过冬天。”
可连人都熬不过冬天,更何况是耐不住这风霜的花。廖雨清试图避开那个牢房的阴森留下的后遗症,一向风雨无晦的她似乎有些厌恶这个寒冬了。
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身旁的星启一直微微抬起头望向伞面。
很喜欢扶桑花呢。廖雨清把伞要递给他时,他愣了一下,轻轻地笑着接过伞,附了一句,“我在看的,是师父哟。”
伞面抖落下来的飘雪,宛如无数个梦中飞落下来的星屑,来自于银河天际。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廖雨清低眉浅笑,眼神瞟到了别处。
扶桑映白雪,朱唇逐笑开。
“伞……没有变低啊。”廖雨清拍了拍星启的头,“恭喜你又长高了。”
“没有长高才叫奇怪呢。”
“这个叫迦频的人,你认识吗?”廖雨清眼波一转,又回到了星启身上。
星启那点小动作,瞒得了寸心又怎么逃得过雨清的眼睛。
“…不认识。”
星启摇头,复道:“但那个孤曦还有倪......丹玛当时要带我走时,有提到这个名字。”
“迦频啊。”廖雨清幽幽道,但似有自己的心思便没再说下去,指着街口忽然说:“我带你去吃糖人吧。”
星启嗤笑出声,“师父你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啊。”
“不是小孩就不能吃糖人了?没有啥好害羞的,喜欢就吃嘛,我可是一直都有在注意你那乱瞄的眼睛哦,别狡辩!”
真是输了呢。
“我可不希望被师父一直当做小孩看。”星启正色道,“宁沉玉那家伙不是说了么,等我长大了就能正大光明地跟师父在一起了。”
明明只是宁沉玉的一句笑侃,未想星启居然放在了心上。廖雨清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怪自己交友不慎还是星启太过于较真。
那时的星启,或许已到了非非之境,不过是人在局中不自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