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见周奎肯跟他说实话,又往他身旁凑了凑,温柔地说道:“这就对了嘛!遇到什么困难,咱夫妻俩好好商量一下,肯定能研究出来解决的办法。”
周奎心想这些事早晚要让庄氏知道,点点头低声道:“借你吉言,但愿能研究出来什么解决的办法。”
周奎心里很想对庄氏说明一切,可这种事根本就说不出口,他总不能厚着脸皮跟庄氏说“媳妇,对不起,我赌钱赌输了,把你输给张员外了。明天起你就得跟他走了,人家让你做妻你就得做妻;让你做妾就得做妾;让你做丫鬟,端屎端尿你也得听人家的,不能跟他们犟嘴。对了听说城中的‘翠仙楼’也是他家开的,弄不好你还可能被送去做妓(女)……”事情虽然是这么个事情,但话绝不能这么说。周奎一想到庄氏可能会被卖到妓院,受尽他人的百般折磨,眼泪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庄氏见周奎还没开口便又哭上了,急忙安慰他道:“你看你怎么又哭上了?先说事,把事情讲清楚后再哭也不迟。”
庄氏越是温柔,周奎的心里越是过意不去。事已至此,已根本没有弥补的余地,他心里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庄氏。这件事庄氏虽然早晚都会知道,但是要让他亲自说出来,周奎总有些开不了口。若是他不说,明早任由张员外把庄氏接走,这中间虽然少了很多尴尬,但恐怕庄氏这一辈子都会记恨他。
周奎思量再三,终于狠下心来,说道:“好,我说……”此时周奎生怕庄氏听完后,受不了打击,会出现什么意外。但他转念一想,如今已经这样了,再意外能意外到哪去,顿了顿又道;“咱二人夫妻一场,为夫的多有不是之处,还希望你多担待。”周奎说着跪倒在地给庄氏磕了两个头。
庄氏始终以为周奎说的是之前他打骂自己的事情,根本想不到他会把自己赌输出去,当下把周奎扶起来,说道:“你看你,我都说不在乎了,你怎么还老揪住不放呢。之前心酸的日子与未来幸福的日子相比,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感觉上根本都不值一提。大奎,只要你好好的,咱们的小家虽然不算是最富裕的,但绝对会是最幸福的。你瞧小梦瑶多可爱呀……”
庄氏刚想夸夸小梦瑶,便被周奎打断道:“我也知道小梦瑶可爱,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现在多想咱们一家三口过一过你口中说的那种幸福日子,哪怕一天也行,但……唉……”
“你怎么总说半截话,到底怎么了?”庄氏有些焦急道。
“唉!我……我把你输给张员外了。”周奎见庄氏问得急,也不想再隐瞒,索性便跟她说了。
“输……给……张员外?怎么回事?张员外是谁?”
“张员外是……”张员外是谁解释起来既麻烦,又难以启齿,周奎只好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都跟庄氏说了:自己怎么喝完酒碰到王二,怎么赌钱赢了将近三百两银子,又怎么“双天”吃“双地”赢了张员外一百两银子,直至最后自己“双天”不敌张员外的“至尊宝”,不仅把赢来的五百两银子都输出去,还将庄氏也赌输出去。至于张员外就是“翠仙楼”的老板一事,他始终没有勇气对庄氏提起。
庄氏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瘫坐在床上,语气冷冰冰地道:“早就劝你戒赌,你就是不听……”庄氏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说那些还有什么用。
周奎见庄氏这幅表情,心中懊悔不已,他不住地抽着自己的嘴巴道:“我知道我不是人,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你打我一顿吧,或者你砍我两刀也成。”
庄氏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劲,眼皮耷拉下来,目光直勾勾地发了一会儿呆:七百两银子她二人就是变卖房产也凑不够,凑不够银子便得交人,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为什么偏偏要让她碰到,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庄氏想了想说道:“大奎,你带我们娘俩跑吧,跑到哪儿去都成,我不怕旅途劳顿,也不怕吃苦,咱们离开这定远城,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好不好?”
“跑?往哪跑?你知不知道张员外在为谁办事?是杜先生!甭说是你我,就是比你我更厉害十倍的人也无法从杜先生的手下逃脱。对!根本就没有人会从杜先生手底下逃脱出来。”有关杜先生之前的传说周奎虽然不大了解,但对于他现今的能耐,周奎还是多少有些耳闻。
庄氏听周奎说完,淡淡地道:“大不了就是一死,还能有什么?大奎,你带我们娘俩跑吧,无论跑到哪儿咱也算是一家人家。可我要是被那个张员外带走,这算什么呀?”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跑是绝对不能跑的,这样吧,明天我去找张员外商量商量,让他宽限几天,这几天里我一定好好待你,我……”周奎还要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庄氏冷冰冰的神色,话说了一半,便住口不言了。
庄氏想不到自己嫁的这人平日里耀武扬威,事到关头竟怕那个杜先生怕到这种程度,她心灰意冷,眼圈先红了,面向周奎一字一句地道:“你当真不肯带我跑。”
“跑不得、跑不得……”周奎说着连连摆手,又接着道:“要是能跑,我早就带你跑了,实在是跑不得。唉,你不知道也不能怪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杜先生的厉害。”
庄氏见周奎懦弱至此,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