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缓缓的站起来,玉手推开成帝的手,温暖的眸色忽然清冷凌厉如一把剑刺向成帝,声音落在成帝的耳中更多如冰冷彻心扉:“如果我开口求皇上放过我爹爹皇上就会放过他老人家吗?!如果我说我进宫为妃皇上就会不再追究他老人家谋反之罪吗?!不,不会的!皇上刚刚亦说了,就算皇上有心想要放过我爹爹,满朝文武亦不会放过他,既然横竖是一死,蓝雪依宁愿死的有尊严一些!”
“简直是胡言乱语,人死了还提什么尊严?!朕不要你死!朕要你活着!”成帝见雪依神思恍惚,竟是一心求死,激动的晃动着她的双肩。
雪依心中一笑,玉面却凄婉哀怨,眸色更是哀艳凄绝,扫了一眼成帝后低垂美眸,长长的睫毛水珠滚滚:“但不知皇上如何要雪依活着?难道要蓝雪依与爹爹恩断义绝做一个人人不齿的不孝之女?还是要蓝雪依改名更姓忍辱偷生?”
成帝咬牙:“朕就要你以蓝广之女蓝雪依之名堂堂正正的活下去!相信朕,朕一定保你不死!”
雪依屈膝跪下给成帝叩头:“雪依何德何能竟能得皇上如此宠爱,此生虽死亦是无憾…….”雪依知成帝定会以爹爹之事要挟她进宫为妃,她更加知道,一旦自己此时应允进宫,那么爹爹必死无疑,后宫不得干政,一旦成帝册封她为妃,那么她就如笼中的金丝雀一般,虽看上去风光无限,却没有了一丝自由,更不能再有机会出宫营救父亲,因此她只能在成帝面前求死,也正是因此,她才任凭雪舞和青夫人如何求乞就是不应允进宫一事。
雪依料定,青夫人和雪舞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到渝王府劝说她进宫为妃,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而此人即便不是受成帝之命,亦该是受朝中某位要臣之意,此人的目的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雪依进宫就是要雪依失宠后宫,因为没有任何一个谋反的罪臣之女能够长久陪在圣驾左右!
未曾进宫已经是风雨欲来,雪依心中知道这条路必然难走,却不想需要如此步步小心!
果然,成帝说出了他的来意和他救雪依的办法,他挽着雪依坐在雕花椅上:“雪依,你就答应随朕进宫就是了,只要你进宫,朕就册封你为皇后,而蓝丞相就是国丈,朕自然会赦免他,朝中文武自然也不会咬住此事不放了]”
雪依心中冷笑,暗暗点头,看来事情和自己猜测的一般,她暗自盘算,却玉面戚然,缓缓摇头:“皇上,臣妾宁愿一死亦不愿以罪臣之女的身份陪王伴驾!就算皇上能够恕我爹爹谋反之罪,满朝文武亦不会同意,就是满朝文武宽恕了我的爹爹,我也不会宽恕他!所以,雪依宁愿陪着蓝家荣辱与共!更不能让皇上左右为难。”
“你是宁死不愿进宫了?!”成帝俊脸暗沉,提高了声音。
“皇上如何让雪依以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苟活?!又如何能够日日夜夜陪伴皇上身侧而不惶恐?!”雪依再次跪在地上,双泪长流。
成帝很了解雪依,她外表柔弱实则刚强,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挽回,渝王离世,她本就生无可恋,如今加之父亲被擒,更加不会独自苟活,他可以等,雪依亦可以拖着,可是她腹中的孩儿却不能再等,若再延迁下去,一旦被朝臣发现雪依有孕进宫,恐怕又是一场风波,而他亦不能说出他就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成帝长叹一声:“那你说你要如何才可以随朕进宫?”
雪依犹疑片刻,道:“还我爹爹清白!还蓝家一个公道!”
成帝俯身,盯着雪依的眸色跳动丛丛火焰:“还你爹爹清白?!还蓝家公道?你爹爹举旗造反,檄文如雪片飞,上面历数朕的罪过,朕还要还他清白?!蓝家横行乡里强占民田民宅,朕还要还蓝家一个公道?!谁还朕一个清白?!谁又还双凤城中众百姓一个公道?!”
雪依迎着成帝的眸子,不卑不亢:“檄文可是蓝广亲手所书?!林樘之一介书生,仅仅凭圣上授意暗度陈仓之计就可以令蓝广束手就擒吗?!先帝在世时,倘若蓝家不横行乡里,抢夺民宅民田,蓝家可还能有今日的安然吗?!皇上怎么不去问问那些被占了田地房屋的百姓们可曾流离失所?!是否都接到神秘人的安置银两?!蓝家每夺一处房产,定会暗中派人送去三倍的银两!这些皇上可知情吗?!”
成帝盯着雪依,眸色满是惊疑,这个被束在高阁的女子似乎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在接到大臣们弹劾蓝广的奏折时,成帝亦纳闷,为何蓝广纵容子侄如此妄为,百姓竟无一人状告他,反而在他失踪的这些时候,有些人竟去寺庙上香,祈祷他平安无事,成帝迟迟未下严命就地处斩蓝广,亦是因为这其中的疑惑,如今听雪依一言,蓝家胡为倒好像是先帝逼迫一般。
成帝一阵冷笑:“你这样说,蓝广胡作非为倒是先帝逼迫的了?”
雪依颔首:“不错,雪依亦是今日才知内情的,倘若昨日有人这样对我说我也不会相信,可是现在,现在我深信不疑,我爹爹是个好人!他那样做是情非得已,因为先帝怀疑他两袖清风是在邀买人心,目的是筹谋储君借机篡权!我爹爹既然为了消除先帝的怀疑,不惜自毁名节,又怎么会在皇上励志新政,政声清明之时谋朝篡位呢?!我相信我爹爹是清白的!”
“你言之凿凿可有证据吗?”成帝盯着雪依。
雪依迎视成帝的目光,伸手自桌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