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琛的书房里分了内外隔间,外间的大门一响,听见那脚步声,君琛就知道是君兮,近那丫头一反常态,也不知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想到这里,君琛眉心不由得一蹙,执笔的手也顿了顿,狼毫笔尖儿坠下一滴浓墨,污了他要写完的一册公文。
察觉有异,君琛刷地抬眸,就见君兮双手扒拉着内间的垂花门,在帷幔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被君琛抓包了,她面上懵了一瞬,继而脸上就扬起了她每次见到他,都惯用的那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的笑脸“哥哥”
心底的烦闷又多了几分,君琛冷声道“你来做什么守卫呢是死的么”
君琛貌似心情不咋地啊
君兮心肝儿抖了抖,原来不是他特意吩咐门口的守卫,见了她不许拦着,而是守卫忘了拦她啊。
她狗腿地摸了过去,讨好一笑,两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这不刚府,我担心哥哥这儿缺什么东西,特意过来看看嘛”
君琛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什么都不缺,倒是多了一样。”
君兮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一眼,君琛的书房,简洁得不能再简洁,除了书还是书,她看了一圈,都没能发现多处了什么,本着狗腿子精神,她还是讨好地问道“什么东西哥哥不想要了我帮哥哥拿去丢掉”
君琛就停了笔,目光幽幽地盯着君兮。
君兮张了张嘴,纤纤玉指迟疑地指向了自己“我”
君琛头,又执笔开始写公文,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嗯,丢出去吧。”
这人,不带这么过分的
君兮吸气,告诉自己,保持微笑,面前这人,是将来权倾朝野的大佞臣,自己得讨好他。
于是她手脚利落地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往地上一扔“原来哥哥是觉得这簪子多余了,我也觉得,林淼表哥什么眼光吗,这簪子这么俗气,他还送我当生辰礼物”
这纯粹就是胡搅蛮缠
那簪子,是西域极为稀有的血鸽宝石打造的,有市无价,前前后后不知被多少技艺精湛的匠人精心打磨过,十五岁生辰那年,林淼表哥送给她时,她就喜欢得不得了。
林淼是她舅舅的长子,舅舅是皇商,本来想送林淼表哥进仕途的,可惜林淼性子散漫,愿意过那游山玩水的日子。
君琛在听到“林淼”二字的时候,目光就落在了那簪子身上,不知是不是君兮的错觉,这室内,一瞬间变得冷飕飕的,让她觉得自己脖子发凉。
也知道自己这举动实在是胡搅蛮缠了些,君兮不打算自讨没趣了,捡起地上的簪子,干巴巴地开口“那个哥哥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转身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君琛清冽得有些寒气的嗓音“来。”
君兮“”
简直一脸受宠若惊“哥哥是腰酸还是腿麻了我捏肩捶背都是一把好手的”
君琛面色黑如锅底,冷冷瞥她一眼“去书架那里把战国策拿过来。”
“哦哦,”君兮胡乱把那血鸽宝石簪子又插自己头上了,君琛面无表情盯她半响,说“丑死了”
君兮一口老血闷在喉头,她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美人儿好不好这簪子,就是皇宫里的宠妃见了也要眼红的好不好
算了,她不跟他计较
君兮带着一脸僵硬的笑,跑去书架那里拿书。
她的个头儿在女眷中算是比较高挑的了,可是那本战国策放在书架顶,君兮就是垫着脚也拿不到
四下环顾一眼,君兮悲催地发现,君琛的书房里,除了他自己坐的太师椅,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凳子。
她拿眼去瞅君琛,后者目不斜视地誊写公文,君兮深吸一口气,算了,她还是没那个胆子跟君琛说,书架太高,您能把椅子借给我一下吗
好歹自己也是练过功夫的人
君兮脚尖儿地,身体腾起的瞬间,极地抽下了书架顶上那本战国策。
漂亮完全没有拖泥带水
稳稳落地,拿着那本厚的吓人的战国策,君兮嘴角得意一扬,这还难不倒她
“哥哥,是这本吗”君兮笑面如靥地扬了扬手中的书。
君琛狭长的眸子半抬,面色突然一变,大喝“躲开”
君兮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道黑影从书案那边奔了过来,身体撞入一个坚硬得跟铁板似的怀抱,然后头顶有什么东西霹雳吧啦落了一地。
她的脑袋被人按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一股翠竹般干净清朗的气息,莫名的好闻。
君琛抱着她
君兮脑子突然有些发懵,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都算得上是她的第一个拥抱。头被人用手臂护住了,但是肩膀被重物砸中的痛感还是让君兮辨认了出来,是书架上的书掉下来了。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拿个书而已,都能被其他书掉下来砸中难道是刚才她蹦跶起来拿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其他书
思绪这么天马行空的一散开,君兮也没注意到君琛揽在她腰上的力道大得有吓人,自然,她也看不见,君琛眼底汹涌如暗潮的复杂神色。
书已经掉完了,君兮扎巴眨巴眼,君琛怎么还不放开
兄长他不是个断袖么就算他是个男女通吃的断袖,以君琛对她的厌恶程度,救她这举动都够君兮琢磨半天的了,抱着她不放是什么情况
“哥哥”君兮拉了拉君琛的袖子。
头皮突然一痛,君兮只来得及“哎哟”叫唤一声,手里的战国策就被君琛拿走了。他背对她,语气有些恶劣“把书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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