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品阶论,礼部清吏司不过是从五品的官员,故此要排在殿外面圣。
赵康这一生因其才疏学浅,做官做到从五品已是极限,但自从攀上了胡惟庸这颗大树,可谓是时來运转,昨夜胡大人宴请了几位官员,哪成想竟也请了他赵康,这真可谓是天降洪福啊!
胡大人许偌,若是参倒了张大奎,便举荐他做礼部员外郎(五品),虽是官升一级,但也强过于无,若是皇上一怒之下杀了张大奎,那么就举荐他做礼部侍郎(四品)。
此刻的赵康,满脑子乌纱帽,这一嗓子喊出去,倒也惊得金銮殿上的几只鸟雀纷飞。
“宣礼部清吏司赵康,觐见!”殿内宦官一声高唱,赵康闻言提了衣袍前摆便即向大殿行去,上了阶梯进了殿门,赵康却不敢再向前走,因为殿内朝圣有朝圣的规矩,越往前的官阶越高,赵康就在门前屈膝跪倒。
“皇上,臣赵康有本奏!”赵康说着竟是痛哭流涕。
太祖朱元璋见到赵康如此,却不仅眉头一皱,不耐道:“有话就说,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赵康颤抖着手由袖中取出奏本道:“臣官职卑微,此奏本本应由礼部钱大人审阅,其后转呈皇上,但臣不忍见伦常将废,故此冒逾制之罪奏本,望皇上明鉴!”赵康说罢,双手捧着奏本跪伏余地,竟是哭的一塌糊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太祖朱元璋以手扶额,多日不曾好好安寝,现在经这赵康一闹,却有些头痛,身旁的宦官见状,忙上前问安,太祖朱元璋叹口气道:“呈上來!”
宦官领旨,下了须弥台走到赵康身前接了奏本,回身时竟是轻蔑的瞪了赵康一眼,意思很显然,是责怪赵康奏本不分时候,赵康正趴伏于地,却沒看到宦官的眼色,这也难怪,但凡五品以下的官员,见了皇上沒有不打怵的,所谓龙威如狱,皇恩似海便是这个道理。
宦官回到太祖朱元璋身旁,双手将奏折呈了上去。
太祖朱元璋接过奏折打开,草草看了一眼,竟是转瞬龙颜大怒。
“赵康,你好大胆!”太祖朱元璋说着竟将手上的奏折狠狠地向远处的赵康投去。
赵康一闻皇上震怒,在殿门口险些吓尿了裤子,心中不禁埋怨,自己找谁不好,偏偏去找西门外的‘刀子刘’代笔啊!这‘刀子刘’在京师应天颇有名气,不光是代写书信而且代写讼状,其笔力论词尖酸刻薄却让人无法辩驳,谁找他代笔写状子打官司,每每十告九赢,由于其文笔犀利,固有‘刀子刘’之称。
太祖朱元璋指着赵康骂道:“你一个小小从五品清吏司,竟敢状告一品太保,朕不办你,伦常何在!”
话音未落,站在班首的刘伯温出班奏道:“皇上息怒,臣刘伯温有本奏!”
刘伯温乃是太祖朱元璋的肱骨之臣,无异于大明朝的军师,见刘伯温有话,太祖朱元璋自然是不能稍息怒火,随即温言道:“刘丞相有话但讲无妨!”
刘伯温却不说话,走过去将朱元璋扔出的奏折捡了起來,回过身來问询道:“皇上,这奏折,臣可否一观!”
太祖朱元璋叹口气挥手道:“看吧!真真气煞人也!”
刘伯温得了圣谕,这才展开奏折细细看來,奏折乃是呈皇上御览,刘伯温虽然身为丞相,但也不能未经许可便擅自观看,这是逾制的重罪,但为替皇上分忧,刘伯温这才先问询再看奏折。
刘伯温先是看了一遍,这才微微一笑道:“宵小之辈,文辞刁钻,皇上切莫动怒!”说着刘伯温转过身來,向着赵康问道:“这奏折是你所写!”
赵康闻言惊得连连磕头道:“不敢欺瞒丞相,这封奏折是下官请人代笔,丞相饶命啊!”
传闻,刘伯温有通天彻地之功,鬼神莫辩之能,能预知前后五百年之兴衰,兵书战略更是烂熟于胸,大明朝能有今天,刘伯温居功至伟,当列群臣之首,创业未半之时,得刘伯温指点,红巾军百战百胜,太祖朱元璋多次称赞刘伯温曰:“吾之子房也!”
赵康本就是胆小懦弱之人,此刻见刘伯温问话,哪里还敢有一丝隐瞒,当下承认是找人代笔,而他却沒有想到,对皇上他说是自己所书,对刘伯温却是说找人代笔,这无疑是犯了欺君之罪。
胡惟庸本以为赵康惹了皇上雷霆之怒,自己另外安排的两人便出班煽风点火,到那时张大奎必死无疑,哪成想赵康如此不济事,刘伯温一出來,竟将赵康吓成这个样子。
赵康的求饶,刘伯温微笑对之,太祖朱元璋在殿上却是冷哼道:“刑部尚书周桢何在!”
周桢出班道:“臣在!”
太祖朱元璋问道:“以周爱卿所见,这赵康该当何罪!”
周祯略一思量,这才道:“论罪该斩!”
“办了吧!”太祖朱元璋挥了挥手,复又以手扶额,话音一落,殿外走进两名金甲武士,拎鸡一般将赵康拖了出去。
“这赵康不说,朕还真把那个张大奎忘了!”太祖朱元璋叹口气这才续道:“据奏报,张大奎私收白银三十万两,况有卖官之嫌,众位爱卿有何高见啊!”
胡惟庸闻言觉得机会來了,这才向不远的刑部侍郎盛元辅使了个眼色。
盛元辅会意,出班奏道:“皇上,臣有本奏!”
“讲!”太祖朱元璋懒懒的说道。
“臣以为,张大奎之罪无须再议,私自收受贿赂已是明证,依大明所颁律法,贪赃过十两即斩,张大奎万死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