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孟思敏和李泽俊也终于缓了过来,虽然还是有点有气无力,但至少能下得了炕也能开口说话了。
询问之下两人却表示自从被饿鬼群群包围之后他们就没了意识——每当想起那个情景两个人都忍不住全身发毛的。但是再醒过来就是被村民发现之后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完全没有记忆,所以根本无法参考。
白乐枝忍不住替他们担心,“你们倒是再想想啊,有没有被饿鬼吃掉什么,头发指甲都没少吗?没受伤没流血?快想想啊,这很重要的!”
孟思敏无语地看着她,谁还能扒拉数数有多少根头发吗?少个十几二十根的谁能知道啊?
白乐枝没等跟他们解释发生在蔡媛美身上的事情,高学夫已经一本正经的打断她,“——班长,你就别再吓他们了,他们不过是在田里晕倒昏迷了一会儿根本什么也没发生。你像这样不停的追问,会给他们形成一种暗示真的觉得自己发生了什么,慢慢就会出现臆想。”
——都被高学夫说成这样,也实在没办法当着他的面继续问下去了。
白乐枝只能暂时放弃追问,祈祷他们两个不要出现和蔡媛美一样的状况……
正想着,就见原本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躺在床上的蔡媛美突然睁开眼睛,身子直挺挺地坐起来。
“媛美你醒了!”
“媛美?”
白乐枝和桑宁迅速围到床边,孟思敏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不适想去扶着她,但蔡媛美瞪圆着眼睛目光直愣愣的,像是谁也看不到,只是嘴里突然说——
“它们要带我走。”
突然冒出来的话,还有她呆滞的目光憔悴的脸色都让屋里的人隐隐觉得发瘆。
好像只是一觉醒来,蔡媛美整个人又瘦下去一大圈,皮肤渐渐显出干枯和蜡黄,连脸颊也有了凹陷。
她已经开始变得像这里的村民一样了。
大家看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有依然不知情也大概不会去知情的高学夫皱眉说:“她怎么这么快就染上病了?这病看来一旦染上起病挺急,的确得想好退路才行。只是我们中午也都吃了饭喝了水,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她这是怎么染上的?”
怎么染上……他们大概是没有办法对高学夫说明这个问题了!
蔡媛美醒来好一会儿才慢慢清醒回神,不再呆滞木楞总算像是个活人了,却也慢慢显出惊恐,细微地颤抖起来——
孟思敏安慰似的拍拍她,“是不是又做恶梦了?只是梦而已,别太紧张了……”
“不是梦……”蔡媛美喃喃着,“它们是真的要把我带走,我只要一睡着就会被它们拖进那条田间的路,拖着我一直走,一直走——那条路那么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可就是知道一旦走到了尽头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梦里我反抗不了,只能跟着它们走——谁能救救我,我不想跟它们走——”
她的嗓音因为恐惧几乎都变了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划在人的心头。
白乐枝他们都不怀疑蔡媛美所说的,也许那条路走到尽头,她真的就再也“回不来”——从此完全变成这里的村民一辈子也不能离开。
桑宁听着她的话心都凉了半截——蔡媛美所说的梦境,怎么就这么似曾相识?
她,在同一个晚上,看到了白乐枝和蔡媛美的梦?
那些蛛丝马迹的细节似乎都说明她们并不是“做同一个梦”,而是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在窥探着她们两人的梦。
可如果她是一个旁观者,白乐枝又为什么能在梦里看到她?
桑宁的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也根本理不清。
白乐枝轻轻碰了碰她,“桑宁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孟思敏也跟着她的话看过去,果然见桑宁小脸儿煞白。她倒是没多想,只当桑宁是被吓到了,直言说:“别说桑宁了,这我听了也瘆的慌啊……”
白乐枝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转头就迎上高学夫谴责的目光——看,就是因为你们不停的说那些事,才会吓得蔡媛美胡思乱想还做恶梦。
屋主家的女儿这时来敲门喊他们吃饭,一屋子人也已经是饥肠辘辘,尤其孟思敏和李泽俊两个人从早晨就什么也没有吃过。
对于这里的饭菜他们只是见过还没有吃过,抵不住饥饿上了桌,看到每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地瓜饼之外居然还有一小碗肉汤,尽管是清汤里沉着那么一两星小碎肉也算是惊喜了。
毕竟肉是新鲜的,没有地瓜饼上那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木渣土腥味儿。
他们当即开动,高学夫也是吃得慢条斯理像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杨丰旭和桑宁就小小的纠结了一把,心想横竖是吃不死人,可是不吃却会死人。于是牙一咬心一横,横竖也不是第一顿了。
倒是孟思敏吃了一半才发现——“哎班长你怎么不上桌啊?”
拿着半个地瓜饼躲在角落里的白乐枝拼命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肯靠近那一碗碗碎肉汤。
桑宁吃完自己的那份就端着一碗肉汤准备拿去喂蔡媛美,进屋却发现她已经又昏睡过去。她每次醒来的时间都很短,一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昏睡,用来走在那条不知何时走到尽头的田间小路上。
桑宁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又黑了,他们在荒田村的第二个夜晚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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