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盏靠坐在床头低头看看桑宁,随手摸摸她的头发,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弧度——又是一场他看不见的战争,幽灵女孩的用意很简单,她想困住桑宁,不允许她的意识显现。
在这具躯壳上幽灵大概占尽了主动权不难办到——如果这具躯壳里的另一个魂魄不是桑宁的话。
可惜的是桑宁不是普通的魂魄,即使这场较量她真的输了,只要开膛剖腹取出珠子人也就回来了。
所以华玉盏根本不用担心,那颗曲小路慷慨贡献用以聚合保存桑宁魂魄的珠子,就是对她最强大的保护。
这场较量桑宁尽可以自由发挥,输赢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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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记得自己已经躺下睡了,所以她大概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一个有点眼熟的医院里,一手推着打点滴用的滚轮支架一手抱着洋娃娃,看着医院里人影晃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看着这里眼熟,这医院看起来跟上个世纪的古董似的,暗红漆皮木边镶着大玻璃的大门,水门汀地面,绿墙皮,手抄报……
她推着点滴架走进一条走廊,走廊两边的长木椅上有人在坐着候诊,她走过一间间诊室,输液室……走到走廊的尽头她刚想上楼梯,却突然站住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像是不敢站在这里的地面上。
——这里她真的来过,她脚下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陷洞而不是地面!
桑宁猛然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意识到这如果是个梦那也是恶梦,对恶梦的排斥感让她逼自己迅速睁开眼睛。
四周压低而又遥远的杂乱人声不见了,那些走动的人影也不见了。她手上没有洋娃娃也没有点滴架,桑宁睁开了眼,但眼前却是一个空荡的医院。
她真的醒了吗?
桑宁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她此时已经清醒了许多,也不再有刚刚恍惚和做梦的感觉。可是人还依然站在医院里,像是从一个恶梦里醒来发现自己掉进了另一个恶梦。
她得先想办法出去,虽然上一次被困在废弃医院空间里的经验让她一点也不乐观,只怕这里未必有出口。但后门就在她眼前了,怎么也得完成上一次未完成的去试一试。
桑宁正要往后门走,突然视线里有什么一闪,转头就看见刚刚自己准备上楼梯的地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像一个虚幻的影子,一手抱着洋娃娃一手推着点滴架正在慢慢上楼。
桑宁一瞬间背上的寒毛竖了竖,思维一下子混乱,有那么点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自己了。
她冲那个影子“喂”了一声,但那个身影仿佛就只是幻灯片里的一个影子,与她无关的顾自行动着。
桑宁不死心的又喊了她一声,却在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你出不去了。”
桑宁差点吓得嗷一声跳起来,猛地转回身退了两步,看清自己身后站着的正是那个幽灵女孩。与上一次不同的是她双目通红,中间瞳孔如豆般的一个黑洞,看起来比以前还要恐怖。
“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其实不用问她也已经知道,一定是除灵失败了。她居然一无所知的寄居在这个躯壳里,就像跟一个看不见的杀人犯同住在一个死过很多人的屋檐下。
幽灵还在,医院也还在,她几天以来就寄居在这样的身体里!
桑宁瞬间就起了弃壳逃跑的念头,转身往后门跑过去,身后幽灵女孩还在尖叫着:“你出不去的!我带不走他就带走你!”
桑宁不理会她的尖叫飞快跑到后门,却拧也不去拧后门的把手,手上突然出现闪着锐利寒光的匕首猛地向后门划去——
她相信这把匕首如同相信华玉盏,她见过它在华玉盏手里削鬼如泥削铁如泥削什么都如泥,一如它能够轻易劈开洋娃娃和它的眼珠将她们从废弃医院的空间里救出来。
她一刀下去门上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女孩像是感觉到不对的苗头,尖叫一声:“不许走!!”向她扑过来。
然而桑宁已经又切一刀,切开一个豁口不顾一切地跳了出去——
……
她像是在梦里一瞬间下坠,脚下徒然落空,眼前闪过很多杂乱而片段的画面,有华老师守在她床边,有徐舰“睡死”在床上,有黑夜里会馆一重重的院落……一切都在一瞬间闪过又消失,当她从那短暂的坠落中落地,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径幽深,黑夜里矮树丛随着夜风沙沙作响。
桑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为什么从医院里一出来会落在这里,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的建筑绿植风格都告诉她她还在会馆里。
可惜在会馆里她是完全不认路的,只能抱着一点不实际的期望能够找到什么人问一问。可是又有谁会三更半夜在外面乱晃呢?
她沿着小径走进一间小院,大约是这里的创建人留洋海外的影响,虽然大多数老建筑保留了民国时期南方建筑的风格,但一部分翻修过的建筑却混合了西方建筑的痕迹。
她眼前的这间小院里左中右三栋小楼连成一体,正门关闭着,但一侧小门里正亮着幽黄的光。
难得还能够看到灯光,桑宁向那扇小门走过去,一进门脚下就差点绊倒,低头看到地上横着一截手臂差点惊叫出声。然而那手臂被她一踢,在地上碰撞出轻微的响声,才发觉这条手臂是木头雕刻的,不过因为灯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