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景晨嘴里念念着,他虽然已经不再是一个脆弱的少年人,但不等于成年人就不会受伤。而这样的父母与生活环境却又保留了他一份少年时的敏感。
长久以来的不安,疑惑,在此时他或许得到了一些答案,却只觉得脑子里变得更乱。
成长中那些片片断断都在脑中凌乱盘旋,让他没有办法去想去质疑为什么他的父亲会做这样的事。他只能专注在救桑宁这件事上,这是他在混乱中唯一能找到的目标。
景偃大师人形的手劲极大,绳子帮得很紧。景晨几次都没能解开,桑宁仿佛听到了指甲崩断的声音……
“那个,景先生……”
“再等一下,马上就解开了……”
“呃,我不是想催你,我只是想说……那边有刀……”
景晨顿了一下,转头看到桌上的各种工具,他心里太乱,竟然连这都没有注意到。
去拿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不伤到桑宁把绳子割开,桑宁恢复了自由立刻帮他把绳子也解开,果然他的肩膀看起来已经脱臼的样子。
“我们先走,离开这里再说!”
景晨拉着她踉踉跄跄往外走,他们一个肩膀脱臼一个全身沉重无力,景偃大师一旦回来他们只怕谁都别想跑掉。包括已经知道了附身真相的景晨。
他们来到对面的地下工作间,很意外景偃大师居然没有上锁,桑宁之前所见到的简陋的升降梯只是用铁架子焊接的小吊斗,此时吊斗已经随着景偃大师到了地面上,他们抬头只能看到一个向上延伸的黑洞和连接在机关上的铁链。
两人合力推了一个台子过来,景晨站在上面单手抱住桑宁的腰一抬,桑宁的体重出乎意料的轻,她抓住了铁链子钻进升降梯的通道。
缚魂香的力量虽然有所减退但影响还在,桑宁抓住铁索挂在这里已经是极限,想要往上爬却是不可能。而景晨这个独臂侠也根本帮不上她的忙。
景晨在下面看得着急,不知道什么时候景偃大师就会回来,如果桑宁在通道里遇上升降梯,那不是摔下来就是直接在里面被碾死。
这时桑宁的右手突然动了,高高的抬起来死死抓住铁链,硬是把她向上提了一段。
桑宁立刻明白是幽灵做的,自她死后这么多年她跟洋娃娃之间早已经不分彼此不能再用附身来形容,缚魂香对她的影响比对桑宁还要小很多。
虽然她很愿意不遗余力的给桑宁找麻烦,但是大概她也不想落在景偃大师手里被肢解掉。
女孩的幽灵虽然用尽全力也只能在桑宁的附身下控制一只手,但这一只手牢牢的抠在铁索里,等桑宁自己抓稳了,才向上面挪去继续把她往上提。
桑宁对下面喊着:“景先生,我能爬了!你快上来!”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当着景晨才没有上来,但此时景晨有点黯然的强作微笑,“你先走,我走不走都没关系,他毕竟是我父亲。”
桑宁看到他那微微发白的脸色和头上沁出的冷汗,她不知道脱臼到底有多疼,但知道他肯定是上不来了。
她之前或许也觉得景晨被抓来也没关系,但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不行,你得跟我一起走!你不能留下来啊景先生!”
“可是我想留下来。”
如果不是景晨的表情太平静,桑宁都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受刺激太大脑子已经错乱了。
“你留下来的话会——”
“我知道,所以我想留下来,只是想看看……有些事情,最后到底会不会发生。”
尽管他说的有些隐晦桑宁却听明白了,他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也想看一看自己的父亲究竟会不会不顾他的性命夺走这副身躯?
桑宁好讨厌这种感觉,听着好心酸的样子,比起来她那对拼命想要补偿她的父母真的要好得多了。
她也很想告诉自己这是他们父子的事情,既然是景晨的选择那就跟她无关。
可是那也是没有选择之下的选择吧,如果不是肩膀脱臼,如果他能走,怎么会不走!何况他还是为了救她硬撞开两道门才会脱臼的呢??
“不行!景先生你不能留在这里!”
景晨淡淡笑得无奈,“可是我走不了了……”
他真的不觉得拖着这样的肩膀自己能够爬得上去,光只是站在这里其实都已经很勉强了。
桑宁知道现在的情况,可是她自己跑了把景晨一个人留下无论如何都是不行的啊!
她抬头看看自己那只还紧紧扣着铁索的右手,突然像是自己跟自己的右手说话似的说:“放你自由的话,你自己能跑吧?现在我们各人顾各人了,你自己逃吧!”
说完她紧紧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再一次试着来脱离这个躯壳——
景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攀在铁链上的桑宁突然全身一软似的塌下来,只剩一只右手挂在铁链上,他急急的问:“桑宁同学!?”
“我在这。”
桑宁有点晕头转向地站在景晨身后,景晨一转头差点被她吓掉了半个魂儿。瞪大了眼看看眼前的桑宁再指着铁索上挂着的另一个——
桑宁完全站稳了,搞清楚方向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内什么,你刚刚不是都听到景偃大师说的那些话了,不用太惊讶的哈……”
——听到是一回事,见到是另一回事!他活了快三十年直到昨天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灵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