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芍卿和铃铛在商量着把库房里一些被虫咬坏的布料拿出来处理掉,正说到几个对策时,就看到弘方怒气汹汹地从外面走进来,一手拍在房门上,响起一阵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铃铛回头看着弘方脸色极为难看,心里也怯了胆,听到贺芍卿平静地吩咐:“铃铛,你去看看针线房那边最近都做些了什么,抽两个人手出来。其他人都下去吧,我和世子爷有话说。”听到贺芍卿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纷纷欠身行礼,连忙逃离这个即将爆发的灾难现场。
丫鬟们一个个都退了出去,弘方表情动作都维持不动,贺芍卿像是无事人一般,走过去,对弘方温柔轻笑:“世子爷今儿回来得早,让人炖了粟米百合红枣羹,原本还想着你得晚上才回来,要不我就让人,啊!”贺芍卿还没说完,被弘方猛地捉住手腕,力气之大,疼得她忍不住惊呼起来。
“你去招惹她做什么?”弘方看她因生疼而皱紧的小脸,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贺芍卿疼得冒汗,弘方的力气大得令她挣脱不得,生怕他再不松手会把她的手给拧断,她忙用另一只手去掰开弘方的大掌“世子爷,我的手要被拧断了。”
听她这么一说,弘方这才松开手,贺芍卿白皙的手腕出现了一圈深红的勒痕,衬着她的皮肤,甚是触目惊心。
她揉了揉手腕,心里知道弘方的怒从何来,可她心里也有火气。不过是请了个客人到家里来,结果自己的丈夫紧张得就跟她会吃人似的,而且这个客人是什么身份,彼此都心知肚明。
弘方看到她手上的红痕,心里有些理亏,转过身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一语不发地坐着。
以往弘方会到她屋子来都是每月的惯例,时间准得跟虔诚的信徒到庙里上香似的,除了那几日,别的时候想看到他都很难。尽管这样的日子对贺芍卿来说是早有预料,可是看他每次都跟例行公事一样,对她冷言冷语,对妾侍却温声呵护,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只不过弘方太善掩饰,在外人面前,与她俨然就是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
贺芍卿见他撕破面子,也懒得摆出笑脸相迎,走到他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轻道:“世子爷多虑了,我不过是久仰兴勇侯夫人的大名,想结识一番罢了。”弘方一眼瞪过来,贺芍卿依旧平静地说:“况且王府先前送了那么多东西给她,于情于理她都得上门道谢。”
弘方不悦地说道:“谁跟你说是王府送的。”
贺芍卿轻轻莞尔,看着他莫名的怒气“世子爷不是打着我的名义送过去吗,难道我不是王府的人?送礼给人这个我不反对,但我总得知道这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否则别人问起我怎么回答。”弘方被她的说给问住了,心里清楚自己是一时冲动,生怕贺芍卿找韶华的麻烦,才会这么怒气汹汹地过来,以期先声夺人,没想到反被制住了。
贺芍卿自然知道弘方理亏,但也庆幸弘方并非毫不讲理的人,只是,对弘方越了解,她的心情就越复杂。
“你最好别对她有什么企图。”半晌,弘方才吐了一句。
贺芍卿怒极反笑“世子爷认为我对她有什么企图,她身为兴勇侯夫人,又是定西侯的义女,就连儿子都能得皇上赐名,这样的贵人我巴结都来不及。倒是世子爷越矩了,常言道无事不献殷勤,无端给别人家的妻儿送礼送药,外人知道了要怎么想,兴勇侯会怎么想。”说得顺口,贺芍卿把心中的怨气一下子吐个干净“别人不愿收礼,世子爷倒好,换了个名义送过去,让人原封不动把礼物退回来,我这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我倒想知道,世子到底是有什么意图,被人拒绝到如此地步都还赶着送礼,若是世子爷对兴勇侯夫人那么上心,当初怎么不娶她当世子妃。”
或许是见惯了贺芍卿的安静温柔,弘方没想到发火的猫也有几分虎威,这一番冷笑如同热油,倾盆浇在他的怒火,尤其是最后一句,正中了弘方的痛,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贺芍卿,你给我闭嘴!”弘方气得对她指名道姓的开骂“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趁着火气,贺芍卿也没顾得上矜持,接连讽刺地说道:“世子爷想做什么我当然管不着,也不想管,但麻烦世子爷自律李五娘的家世身份,就冲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世子爷就该适可而止。”
贺芍卿说得正激烈,没想到横空迎来了一巴掌,打得她有些眼冒金星。
“主子!”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的铃铛听到巴掌声响,吓得急忙跑进来,正好看到贺芍卿红肿的脸,顿时愣在原地。
“给我滚出去!”弘方怒瞪了铃铛一眼,竟把她吓得腿软,跌倒在地,他转过头去看贺芍卿“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就好,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
说完,他看都不看贺芍卿,转身就走出去。
直到他走远,铃铛才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朝贺芍卿小跑过去。看着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样子,铃铛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主子,疼不疼?世子爷这么这样,我去叫人请大夫。”
贺芍卿一把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没事,别请大夫,找点药就行。”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一头热,原以为自己能忍,就算不能夫唱妇随,鸾俦凤侣,至少能做到相敬如宾白头到老,也就当尽职了。侍妾们的怀孕和自己事后的芜子汤,差别的待遇让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