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靳参将出事了。”
英九低下头,脸上露出垂头丧气的样子,虽然早有预料会被韶华逼问出来,可还是觉得有些抑郁。只不过相对于英九的无奈,韶华则是被他的话给震住了,心里如同被一方惊木敲在结实的梧桐几案上,额头上的神经立刻就蹦了出来。
韶华捏紧拳头,死死地看向英九,厉声问道:“出什么事,别吊我胃。!”
英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韶华的神色,有些难捏不准她的心情,但还是据实以报:“听说了万岁爷亲审了靳参将,要他吐出背后主谋,他一时激动,一头撞死在圣驾前。”
这个消息犹如惊雷,把韶华惊得说不出话来:“死了?”
前不久,才得知平洲的事乃严夫人授意靳昭成所为,尚未摸清原因起始,严恺之就告知皇帝已经派人去捉拿靳昭成了。一直忧心着严夫人的身体,还有精神状态,未能分出心情去关心靳昭成的处境。只是私想着,以靳昭成的性子,因为不至于把严夫人给供出来。而若是有人要怀疑,只要拿不出证据都是空口无凭,哪知闹了贺五周这么一出戏。
可她万万没想到,靳昭成不但被捉回京师,而且居然以死明志,断了所有人的线索。
韶华为靳昭成的勇气感到钦佩,可是心中的疑惑愈甚了,难道靳昭成真的是为了保住严夫人才自尽的,还是说另有隐情。若是为了严夫人,那外头传言靳昭成对严夫人一往情深的事,莫不是也是真的。如今徐贺两家都深陷泥潭,靳昭成这么一事,问题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将矛头转向兴勇侯府,转向严夫人。
此时此刻,贺太后定然不会出来维护严夫人,能不出来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脑子里忽然变成一团糊浆,韶华对靳昭成感到佩服之余,觉得他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情都还没解决,死个什么劲。
英九说道:“是,侯爷怕夫人和太夫人担心,所以才让我们瞒下。”
韶华气得骂了一句“这么大的事,你以为瞒得住吗,侯爷这么晚都不回来,我随便出去打听一下都知道。万一侯爷有什么事,被你这么一瞒,耽搁了救急可怎么办!”英九被骂得灰溜溜的,不满说一句话,韶华也气得不愿搭理他。
这时,个子矮小壮实的旺福一路小跑进来,见了韶华,立刻行礼:“夫人,宫里来人递了话,说侯爷今晚不回来,就宿在宫里了。”
韶华立刻坐不住,一拍桌子,整个人站了起来,着急地问道:“那人呢?”
靳昭成这么一死,严恺之就被留在宫里,该不会是弘弋拿严恺之出气吧。如果不是弘弋,难道是贺太后,毕竟靳昭成死无对证,而他又是打着为严素报仇的幌子,拿严恺之泄愤也是正常的。
如此想来,韶华总算知道自己方才为何那般坐立不安了,严恺之如今身处危险中,她如何能过安然自在。
旺福垂下他的小眼睛,谨慎地说:“刚刚走了。”
韶华急得大声道:“怎么没拦住他。”
旺福显出很无辜的样子,他又不是守门的,而且韶华也没吩咐见到宫里人要拦住,他们要走难道他还管得着吗。旺福急忙把眼光转向初荷她们求助,初荷对他点了点头,走向韶华,轻声道:“夫人,现在怎么办?”
刚刚的话虽然听得她们一知半解,但看得出事情十分严峻,为今之计是想办法解决。
韶华也想到了这一点,挥手让旺福和英九先退下,随后又对初荷她们道:“吩咐下去,今晚所有人都要保持紧惕,绝不能擅离职守。巡夜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遗漏,以防有事发生什么。”
韶华严肃的口吻让她们都紧张起来,碧蝶小心翼翼地问:“会有什么事发生。”
结果得到初荷和幼菡同时飞来的一对眼刀,平日里怎么开玩笑都可以,特殊情况下,韶华就是说一不二,她们只管照做,不得多嘴。
看着窗外皎月如银,夜清如水,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平静得让她心慌。韶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她也希望无事,希望明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严恺之回来,但要熬过这一夜,显然不容易“幼菡,你陪我去看望太夫人。”
她总想着靳昭成的死是瞒不过严夫人的,而且也希望借此让她不要再胡思乱想,哪怕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靳昭成已经自愿做了替死鬼,剩下的只好把该有的痕迹抹去,也就不会有什么事。至少不会有生命之忧,其他富贵荣华,则听天由命了。
刚迈进院子,就看到林氏从严夫人的屋里出来,韶华上前打了声招呼:“林妈妈,阿娘歇息了吗?”
林氏显然对韶华深夜造访感到意外:“没有,跟小少爷在屋里呢,夫人有什么事吗?”因为上次的事,严夫人对她起了外心,不肯让她就近伺候。不过林氏也心甘情愿,毕竟伺候了那么多年,她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严夫人消瘦下去。
韶华笑了笑,没有明言“没什么,过来看看而已。”
告别了林氏,韶华带着幼菡走进屋子,正好看到严夫人和孙子玩得不亦乐乎。和前几日的苍白枯瘦相比,有粉团陪伴的日子,严夫人的气色显然好多了,印堂间的阴霾之气也驱散了不少。粉团摇着肉乎乎的小爪子,笑眯眯地朝严夫人的嘴巴塞去,严夫人假装要咬,他连忙收了回来,让她扑了个空,立刻就乐得咯咯咯直笑,笑完又把小拳头伸了过去。
如此几次,祖孙二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