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广州一直陪着王萱,险些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一直在广州的繁华之地游玩,心里留下了一个广州很富庶的印象,从没有到平民窟之类的地方去过。其实,王萱带着孙复四处游玩都是刻意避开了平民窟,一来那里太脏,二来不愿意孙复看到哪里的场景,损了游玩的兴致。
昨i送走了李乐与庄氏兄弟以后,大笔的金银珍宝也一块带去了孙家庄,随行的还有三组的凤凰卫士,他们是把那些奇珍送去基地,那些东西放在家里不安全,容易招有心人的注意,还有给孙父的一封信,信内要父亲帮他把崖州直隶州的缺买下来,最不济也要把昌化县的缺买下,还有就是运用这笔资金送一批幼童出国留学,其他的不过是续一下父子深情之类的。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孙复并没有在意周围丰富的奇珍异物,就算是英吉利的机织布,绚丽多彩;法兰西的香水,高贵典雅;德意志的机械钟,jing准可靠。心里只是默数着一条街上到底有多少家烟馆,走到了街道尽头,孙复发现一条不过两百多米的街道竟然有十家烟馆,烟馆门口时不时的又被打出了的烟鬼,在那哭啼求告,没了一点尊严,街道上到处的都是面黄肌瘦打着哈欠的汉子,本该魁梧有力的身体,早已被大烟抽取了jing华,没了一点人样,既让人可恨又有些可怜。
,仅仅一道不算太过繁华的街道,就有十家烟馆,更别提那些专业的烟馆街了,算起来整座广州城怕是有数百家烟馆,每天都有数万的烟民在向他们输送财富,被他们抽取血脂,换取一份大烟膏,求那一刻‘神仙生活’,就是这些遍布广州所有街道的烟馆‘繁华’了这座广州城,或许应该排除英法租界,因为那里不许经营毒品的。
繁华的街市没有留住孙复的脚步,高高的楼房、淋漓的商品,在孙复的眼里只是很普通的东西,没有在这里停留哪怕一刻,径直走向自己打听来的一处贫民窟的地址。孙复觉得自己看到了广州的繁华只能算是看到了广州一角,没有进过贫民窟就不算看过广州。
这是一处罕有人至的贫民窟,到处是低洼的房屋,与‘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广州市区格格不入。还没走到贫民窟,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刺鼻的恶臭,距离老远就能闻到,令人作呕,里面恐怕是更加臭不可闻。贫民窟遍布的是低矮的棚房,其实都不能算是房子,甚至连棚子都不如,四处透风,想要进去都要低着头,稍不留心或许就能把顶棚碰掉,顶棚就是把木板破瓦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搭在上面就算是屋顶了,这在雨天是根本无法挡雨。
贫民窟里遍地是污水垃圾,竟然没有下脚的地方,路上的偶尔出现的行人多是没有穿鞋的,赤脚踩在污水里,溅起乌黑的水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污水。夏i的广州,地处亚热带,天气本就炎热,毒烈的阳光使水蒸发的极快,上一次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里现在还是积着这么多的污水,真不知道下雨时这里是一副什么场景,难道是齐膝深的积水?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xing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
漂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笑一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闻一多的诗词,孙复在此刻有了更深触的体会,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富庶的城市全国只有几座,还密布着列强甚至某些小国的租界,根本没有国人立足的地方,但是贫困的村落却是遍布了整个中国的所有地方,无论是贫穷还是所谓的‘富庶’,贫困窟塞满了中国的所有城市,无论大小,聚集了不知多少没有收入的穷人。看着街道(姑且说是街道吧)两旁双目无神的人,完全没有了生的希望,眼中只有空洞,好像在等死一样,那种无神的眼神,比之凤凰战士无情漠视的眼神还要让人绝望,这是对生活充满了绝望才会有的眼神,没有任何生命该有的气息,或许是心死了吧,原来以为死亡是最可怕的,现在孙复觉得世界上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而且很多。
无数人前赴后继的牺牲,就是为了摆脱死水一般的中国,想要一个充满生机的中国,压抑的让人绝望的气氛,没有人可以受的了,跳海自杀的陈天华,写下了《猛回头》来宣扬革命,虽然历史上说他是因为为抗议i本z fu颁布的《清国留学生取缔规则》,在i本东京大森海湾愤而投海殉国,但是这何尝不是一种对苦难中国的控诉,是一种无奈的发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绝望。
仅仅看到这一小片的中国的缩影,孙复就有一种绝望的冲动,原来孙复希望革命只是想要中国崛起与世界强国之林,更多的是一个愤青的jing神寄托,现在孙复却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感,不是来源于国家,或是民族,而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亿万人民。这些是自己的同胞,是和自己一样留着炎黄血脉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