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女色?”
马车车厢里,丁宁怀疑的看着薛忘虚:“还是身体上有问题?”
“小孩子懂些什么!”
看到丁宁还孜孜不倦的和自己探讨这个问题,薛忘虚顿时有些着恼。
丁宁固执的问道:“那为什么?”
“只是没意思。”
薛忘虚看着平静的丁宁,连恼怒都恼怒不起来,无可奈何的说道:“美酒当歌,自然是人生快事,可风尘里大多庸脂俗粉,尤其见得多了之后,便觉得没了意思。”
丁宁顿时一副重新审视薛忘虚的样子。
“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薛忘虚微涩的说道:“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尤其是修行途中在某境卡住,很多年无法突破,且根本没有进展的时候,心中苦闷,找个馆子喝喝花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逢场作戏得多了,便也觉得根本没有意思,这人终究是有情之物,一生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对于我而言,再青春美丽的女子为我斟酒,也终究不可能有那份真正的愉悦,若是有缺憾的事情,还不如不做。”
丁宁眉头微蹙,他想了想,看着薛忘虚认真的问道:“那你在长陵这么久,就一直没有遇到过真正心仪的女子么?”
薛忘虚骤然沉默了下来。
数息的时间过后,他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有,我回长陵去便去看她。”
……
……
马车行进在回长陵的官道上。
或许是那隐忍积蓄已久的一剑终于酣畅淋漓的刺出,又或许是动用全力和封千浊一战有些累了,在接下来的这十余天里,薛忘虚的话明显少了不少,闭目养神似睡非睡的时间却是多了许多。
在傍晚时分,这辆已经换过几次车轮,车厢和车帘都已经落满尘埃的马车,终于再次驶入没有城墙的长陵。
当这辆风尘仆仆的马车沿着长陵纵横交错的笔直街巷缓缓行进,在一处地方停下之时。丁宁却是极罕见的不平静了。
他不可置信的掀着车窗帘,看着眼前的建筑,用一种十分震惊和佩服的语气,问道:“你真正喜欢的女子,居然是这里面的?”
即便是一座官邸,或者一座花楼,都不能令他这么震惊。
因为他认识眼前这个地方。
这个黄院灰瓦的地方,是长陵少数的几座寺庙之一,而且平日里还香火鼎盛。
难道薛忘虚竟然有如此的品味,喜欢的竟然是一个尼姑?
“你想什么呢!”
只是一眼就知道了丁宁此刻心中在腹诽什么,薛忘虚顿时一声低喝,一掌拍在丁宁的身上,差点直接将丁宁拍出了车厢。
“随我下车。”
薛忘虚白了丁宁一眼,首先下车,径直进了这间寺院。
寺院大殿前栽种着几株银杏,已经很有年头,必须数人才能合围,枝叶茂密。
两侧却各是两个放生池。
薛忘虚在左侧的放生池前停了下来。
丁宁不明白的凑上前来,只看到里面有许多痴肥的红鲤在游来游去,还有很多龟鳖攀在池中的一些石上。
未等他开口,薛忘虚伸手一指,一股精纯至极的真元如剑般刺入池中,在接近池底处嗡的一声炸开。
一块磨盘般的东西骤然浮了上来。
这个时候丁宁才注意到这是一个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老鳖,背壳都深沉得如同青石的颜色,此刻是被薛忘虚这一股真元的力量直接震晕了。
薛忘虚伸手一提,在这寺庙里的人还没有留意之时,便直接将这个老鳖抓了起来,快步闪出。
丁宁看着脚下的水迹,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快步追到门口,看着已然要上马车的薛忘虚,完全不能理解,“你这是干嘛?”
薛忘虚随手将小磨盘一样的老鳖丢在车厢座下,说道:“自然是炖了吃。”
丁宁再次愣住,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放生池:“如果你不是开玩笑…这好像不太好吧?”
薛忘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上车。”
丁宁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却知道一定有原因,所以他不再多想,只是跟着看着。
马车在一座酒楼前停了下来。
这间酒楼不大,但看上去生意不错。
在薛忘虚的吩咐之下,这间酒楼的厨房真的将这头老鳖拾掇炖了,满满的一个脸盆大小的砂锅端到了薛忘虚和丁宁的面前。
薛忘虚依旧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平静的举箸,吃肉。
丁宁也不问什么,吃肉,喝汤。
不论这只老鳖的出处,这间小酒楼的厨子的确有些手段,将这老鳖的肉都事先拍得有些散了,炖好之后便不觉得太老,只是劲道和味美。
炖这只老鳖花了不少时间。
薛忘虚要了数壶花雕,和丁宁将这一砂锅老鳖全部吃完,走出这间酒楼时,已然早已入夜,冬意更寒。
然而薛忘虚却是没有就此歇息的意思,只是吩咐那名一直帮白羊洞赶车的汉子可以自行回去休憩了,然后也不再坐车,只是负手缓缓的在长陵的街巷中穿行。
丁宁沉默的跟在他的后方,在长陵冬夜的黑暗里行走。
穿过十余条街巷,数片阡陌,薛忘虚在一处土丘停了下来。
土丘的前方,有一片小池塘。
土丘的坡上,有一处坟头。
丁宁莫名的有些醒悟,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薛忘虚。
薛忘虚的脸颊有些异样的微红,但神情比平时的任何时候还要安宁。
“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