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红色、深黄色…各种各样颜色,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虫豸如流水般从申玄的脚边穿过,甚至撞到他的鞋上,撞到他的裤腿上。
申玄这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多色彩的虫豸,也没有见过这么多数量的虫豸。
这些虫豸根本就不管他,即便是平时一些对血肉气味特别敏感的虫豸,在撞到他的脚上之后,也只是用最快的速度绕过,去迎向那灵气最充沛的地方。
那些草原上的凶兽亦然。
除了最为常见的狼群,土狗等野兽之外,申玄从那些奔腾的黑影里,甚至看到了一些传说中已经灭绝的,能够用妖兽来形容的巨兽。
生长着肉翼,浑身覆盖着石片般鳞甲的巨型蝰蛇,背上燃烧着火焰的玄火龟,浑身如青玉般的独角犀…
这些强大的巨兽世代都在面对着修行者的猎杀,只因身体的很多部位对于修行者而言有用,所以世代也对修行者有着天生的强烈敌意。
然而此时这些巨兽也没有管他和丁宁的存在,只是尽可能快的往雨落最密集的祖山赶去。
“大巫,他们做了什么?”
在祖地盆地的边缘,乌潋紫也是在遭遇着同样的场景。
他身旁的男子看着天空里如雨而来的各色禽鸟,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毁坏了祖山的不老泉。”
乌潋紫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没有任何一丝血色。
他身边的男子缓慢了摇了摇头,“没有关系,越是毁坏祖山,越是会受到诅咒。”
顿了顿之后,这名男子看了一眼祖山,又看了一眼祖山后丁宁和申玄前来的方位,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强烈信心,淡然一笑道:“时间刚刚好。”
……
申玄和丁宁也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祖山行去。
并非是出于他们本身的直接意愿,而是因为他们骑坐而来的军马,也已经不受他们的控制,疯狂的朝着祖山奔去。
这些军马越跑越快,穿过雨帘,而且丝毫不觉疲惫,跑得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丁宁的身体随着马匹奔行的颠簸而上下波动,如穿梭在云端。
当虫海和兽潮形成,尤其当万虫汇聚成河流,从他身边不断的涌过时,他先不自觉的深深皱起了眉头,然后神色变得凝重,又变得释然,又变得震惊和感慨…只是数个呼吸之间,他的面容上就变换了很多种情绪。
只是因为申玄自己也太过震惊而出神,所以根本就未察觉丁宁的如此异常。
修行者的机缘是很奇妙的事情。
比如丁宁在长陵谋划和等待了很多年,原本等待的只是为了进谢长胜所在的剑院,然而最终却是进了原本并无参加岷山剑会资格的白羊洞。
而他也未曾想到,白羊洞里还保存了一条灵脉。
今日这片荒原上也出现了无妙的事情。
恐怕是世间最强的一道灵脉就此损毁,强大到令人恐怖的灵气直接从那丈许出口喷出,原本光是气息的冲震就足以令厉西星和胡京京体内的经络和五脏震碎难治,毁灭一切生机,然而这道灵脉偏偏又孕育着惊人的药力,又急速的修补着两人的身体。恐怖和海量的灵气的冲刷和填充,带动了无数两人所能感知,所不能感知的天地元气入体,就像是做着无数次的测试,最终寻觅到了正确的答案,令适合两人的天地元气与两人的真元结合,硬生生的省却了破境的环节而直接将两人拔高了一层修为境界。
这种事情,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以前没有,以后也未必会有。
因为天下没有第二条这样奇妙而强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灵脉,也没有人会面对这样一条可以令白骨而生血肉的灵脉直接挥剑毁坏。
除了厉西星和胡京京之外,此时无人知道,还有一件无妙,同样也是修行者的世界里之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事情发生在了丁宁的身上。
并非是修为真实的破境。
然而感知着那祖山灵脉瞬间放空所有的灵气,看着所有这些生灵都疯狂的涌去,丁宁如顿悟般想通了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某个关隘。
八境之上是九境。
然而自古的所有修行者,从未踏足真正的九境。
元武皇帝在鹿山会盟上真正昭示了自己的八境修为,便是一览众山小,一剑平山,天下无敌。
没有人能够肯定九境是否真正的存在。
是否八境已经是这人世间最高的巅峰。
然而现在丁宁知道,第九境真正的存在。
存在,便意味着能够达到。
……
胡京京抬头看着天空里那些疯狂飞舞的巨大禽鸟,尤其是那些以前连想象都想象不出的狰狞恶相的怪物,她想到若是这场雨停,当那些蕴含着强大治愈力的灵气彻底消失,光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无数虫豸和巨兽,恐怕都足以将她和厉西星吞噬得连骨渣都不剩余。
然而不容她有思考的余地。
厉西星已经继续往上,行向祖山纵深处。
胡京京没有犹豫,快走了两步,和厉西星并肩而行。
从远处看,这座祖山只是一座平淡无奇的小石山,但是进入其中,却发现有无数天然的沟壑,天然形成了一条条往上的山道,或者说峡谷中的山道。
其中最适合往上的山道,便是正对着灵泉的山道。
天然形成的山道上,明显残留着很多强者遗留的印记。
有深深的脚印,有巨力践踏形成的坑洞,还有各种各样的巨大剑痕……还有外面没有的一些巨大建筑物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