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对你,你好像也不失望?”
“从来没有奢望,就不会有太多失望。”
“没有太多失望,便说明还是有些失望。”
在关中,当郑袖离开龙王行宫,登上停泊在河里的一条船时,叶新荷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当船上所有人都退去,只剩下她和叶新荷之时,两人开始了对话。
叶新荷今日穿的很艳,桃红色的衣衫上有红线秀的流纹,看 nbsp;然而两人的语气和神容,都是清冷到了极点。
“你还是有些变了。”看着一时不语的郑袖,叶新荷嘴角泛起一丝戏谑的神色,“看来从一名新出茅庐的修行者,到爱慕某人,到为人母,到这番年纪,虽然你一直在亲手毁灭着你钟爱的许多东西,让你始终冷酷而强大,但这些东西,依旧还是在你心中留下了痕迹。”
“不用试探我。”郑袖的面上瞬时寒冷了数分,如有寂寒的星火从她的肌肤下往外透出,她的双眸越来越冷却是越来越亮,就像是有两颗星辰燃烧起来,寂灭的火焰要从她的双瞳中疯狂的喷涌出来。她说了这五个字,嘴唇再微动,似乎还有想要说什么,然而却似乎又觉得根本不值得,便只说了这五个字。
叶新荷轻声冷笑着,“我不是试探,而是提醒你。”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去,也不再看郑袖,隔了数息的时间,才恢复了平静,缓慢而轻淡的,一句接着一句说道:“当年你我是家中最终挑选出来的两人,但我觉得你的心比我更冷硬一些,所以最终你站在了明处,我站在了暗处,甘心做了你的影子。所以永远都不要让我觉得你会变得软弱,永远不要让我觉得你不如我强,否则与其让你毁了一切,不如由我自己来毁了这一切。”
“这样的想法你永远都不要有。”郑袖冷漠的说道:“否则能毁掉的便只有你自己。”
叶新荷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的笑了笑。
河面上有风徐来,霞光从西落下,照耀在郑袖的身上,将她身上的凤衣照耀得更加美丽,同时将她的影子往后拉出长长的影迹。
叶新荷就站在她的影子里。
世上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背叛巴山剑场,然而事实却是这般简单残酷。
因为他原本就是胶东郡的人。
其实数百年来,胶东郡就不断往很多宗门里输送着胶东郡的人,很多人甚至在宗门里成为了极为重要的人物。
叶新荷只是那些从小就隐瞒身份被送至别的修行地成长的胶东郡修行者之一。
所不同的是,他也是胶东郡最终挑选出来的人之一。
他是胶东郡的暗影之首。
那些同为暗影的存在,那些被的宗门里,到底有谁也是胶东郡的人,便只有他知道。
船行河上,清风自来。
郑袖和叶新荷便只是在这艘船上站着。
当夜色降临,黑暗彻底将两人的身影笼罩时,天空中有淡淡的星辉飘落,就像是有无数夏日的萤火虫围绕着郑袖所在的这船飘舞。
郑袖身周渐亮,叶新荷的身影却已消失在她的身后。
一叶扁舟迎浪而来。
隐约只有一名文士装扮的男子站在舟上,然而虽然只是负手静立,脚下小舟迎着大船行动时的浪而来,他的身影却是自然有一种铁血的气息。
当距离郑袖近了,淡淡的星辉照耀出了他的面容。
他是厉侯。
在郑袖发兵围困岷山剑宗之后,绝大多数秦人,包括部分王侯不能理解他为何会冒着得罪很多修行地的危险而发兵岷山剑宗。
在大秦十三侯之中,他应该是始终处于被郑袖打压的那一位。
然而不久之后所有人便知道了答案。
郑袖在关中建工坊,他军镇关中,许多在关中掌管实权的官员和将领都变成了他的部下。
在富商云集的关中,有权势便意味着有财富。
在极短的时间里,他就已经从一名在边陲之地拥有权势的将领,变成了整个关中最有权势的人。
此时长陵新生的巨头是白启,而在长陵之外,大秦王朝的广袤疆域之中,厉侯无疑便是那名既得利益比白启以及之前的黄真卫还要多的人。
小舟迎面撞上了大船,但是两者之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柔和的靠住。
厉侯的身影一动,便站在了大船上郑袖的对面,然后他微躬身行礼。
“重云镇,帮关中各家掌管那钱庄的叫观三公子。”
郑袖没有回礼,只是冷漠的说了这一句。
厉侯再次躬身行礼。
这次他的行礼比较真诚。
在过往数十日里,关中各家在明面上虽然都一致的妥协,然而各家自然有许多暗地里的生意不为人知,尤其当感知今后的日子不会像之前那般不受管束,甚至很有可能迎来像长陵许多修行地一样的结果之后,关中这些门阀们自然用极快的速度转移着家中的产业。
对于这些生意遍布各朝的富商而言,在哪个地方做生意都并不是问题。
只是大量的钱财流转,便自然要依靠钱庄。
长久以来,关中便有数名“老爷”经营着这种神秘而极有信誉的钱庄。
只要能够掌握这些钱庄,或者只要掌握其中一些生意和线索,那所能拥有的好处会比这些明面上的生意要多得多。
厉侯很清楚郑袖轻描淡写说出的这句话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才有可能得到,然而他即便行礼真诚,却并不代表着他喜欢这名来自胶东郡的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