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化为悬停的烛火,符意已破。
符以符破之,就算苏秦不肯相信张仪的符道能够做到如此,然而这一切却已是事实。
“你真的让我有些意外。”
苏秦没有马上再出手,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色凝重却坚定的张仪,慢慢的说了这一句。
“只是你能够用这样的符意破我这招,只是因为你在仙符宗修行的时间比我长。”
然后他又看着张仪,说了这一句。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他面前的张仪,比他之前对敌的绝大多数七境宗师都麻烦。
张仪的手段也很杂,但是每样都是这修行者世界的顶级之作,都异常强大。
在他看来,麻烦便意味着风险。
他不想冒着自己也重创的危险去战胜张仪。
所以他想先破张仪的信心。
然而今日里这名白羊洞大师兄却展露出了他所不能理解的一面。
或者说,他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这名大师兄。
“不。”
面对他的这句话,张仪摇了摇头,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回答道:“即便你留在仙符宗修行的时间和我一样长,甚至比我长,你在符道上也不可能过我,这和你的天赋和努力无关,而是你不会有真正的朋友,宗主他们那些师长也不会真正的喜欢你。他们也绝对不会将一些秘传的符意传授给你这样的人。”
“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
张仪看着脸色微变的苏秦,也慢慢的说道:“你不真心待人,人也不会真心待你。你只想利用他人或者利用宗门,那你在他人和宗门的眼中,也只不过是可以被利用来做事的武器,杀人的工具。你如此聪慧,难道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难道就想成为别人利用的杀人工具吗?”
苏秦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不想成为别人的工具。”
“那你已走入歧途。”张仪异常简单和肯定的说道。
“成王败寇,连人世间的律法都是这世间手握最大权势和力量的人定。什么歧什么途!”苏秦冷笑起来,“至于修行,你应该听说过什么叫做以力破道!”
当他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收声不想再说什么。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说服对方,同样任何的话语也无法攻破对方的道心。
两股可怕的气息,或者说完全不应该在他们这种修行层次的修行者身上出现的气息同时绽放。
两人所在的这处富商的院落,以两人为中心,房屋摧枯拉朽的全部倒塌,变成往外崩飞的碎砾。
即便在修行者眼里,这也是一副很令人震撼的画面。
地面废墟里,在不断的往上漂浮着一缕缕黑色的阴气。
苏秦脸面上的黑气也越来越浓,他血肉中的经络开始往外鼓起,他的脸上就像是开了个花脸,异常狰狞。
在他的背后,却是有着比阳光还耀眼的红光。
红光和黑气碰撞,形成了一簇簇的元气漩涡,就像是有无数红色的彼岸花在空中飞舞。
他的背上伸出了上百只血色的手臂,虽然是真元和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然而看上去却和真人的手臂剥去外面的肌肤没有什么差别。
相比苏秦,手握着小剑的张仪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然而另一股可怕的气息,却是受着他的牵引。
这一方变成废墟的院落上空,天空好像被拉低了一些,不断的往地面压来。
而天空里开始布满浓黄色的光华,就像是仙符宗一张最普通的符纸遮掩住了天空。
一声如厉鬼凄鸣的声音在苏秦体内的气海中响起。
随着这一声声音的响起,整个空间巨震,他身后上百条手臂变大,伸长,全部一齐朝着张仪拍击过去。
这每一条手臂里,都蕴含着可怕的力量,而且最为惊人的是,元气性质几乎都各不相同。
有些纯粹的刚猛霸烈,有些带着腐蚀性的火焰,有些汇聚着剧烈的尸毒,而有些则是一味的冰寒。
此时的苏秦已经比在长陵杀死严相时更强。
这样纯粹的力量碾压,世上没有多少名七境宗师能够接得下。
这便是苏秦所要告诉张仪的道!
管你什么境界,管你什么剑技,管你何种符道,全部以力破之!
力量为大!
当这上百条手臂同时朝着张仪拍击而出的瞬间,无数道风压刚刚席卷到张仪的身上,张仪的身体里已经响起了无数道近乎骨裂的声音。
他的身体已经被震离了地面,往后飞出。
他身前的肋骨胸骨传来剧痛,几乎就要折断。
然而张仪的面色依旧坚定。
他手中如普通顽石的小剑开始变得晶莹,光。
然后他紧握着这柄剑,将自己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注入进去,朝着前方铺天盖地而来的那么多魔臂划去。
他手中这柄剑的剑路极有法度,丝毫不乱。
空气里亮起一道道的剑气,同时也形成一道道的符纹。
他的剑也代表着他的心意和道理。
这人世间一切皆存在着道理,这道理不是谁拳头大就定,而是人心之中认为的对错,善恶之间自己做出的选择。
黄色的天空如布匹微微颤动。
随着他的剑势牵引,许多丝晶莹而圣洁的光线落了下来。
这些光线就如同透明的琴弦,一丝丝落在那些手臂上。
无数道冲击产生的气焰如千树万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