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圆之夜,秋风清凉。月光皎洁无人赏,桌上摆的中秋吃食,也没人动过。明凰与云天一个睡在榻上昏迷不醒,一个捧着差点伤筋动骨的右手,正由心腹吴太医细细包扎着。
太医说明凰身子虚,心事又重,要慢慢歇着才能养好。云天想到她的心事,心中烦躁不安。今日之事一出,他总觉得,他们两个大概这辈子都谁也不会理谁了。
他先前询问了明凰身边的人,得知今日的来龙去脉,觉得明凰似乎有些反应过度。其实她也是生了太久的气,一直压着不痛快。本就对江星辰敌意满满,前几日又听了云初说的事情和怀疑,觉得她害人不浅,一下子爆发了。
云天没办法,也只有拦着她,不然难道还允许她那样闹?先前京中凶案一事他才帮她摆平,她就又生出别的事来,吃个醋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云天心中暗暗盘算着,楚王的事,也该差不多了。
云开回到府上时,江星辰因太过劳累,已经先睡下了。他没有命人点灯,轻手轻脚地回房里,换了衣裳躺到她身边。江星辰还是醒了,翻过身来抱住他:“殿下回来了。”
云开低声说:“吵着你了。”
“没有。”江星辰的脸贴在他胸前。自打他征战归来后,她就变得有些离不开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矜持躲闪,而是整夜里想抱着他睡。新婚之后一别大半年,没有他在枕边的日子,成日担心他安危死活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想过了。
云开有些担心她,问道:“是不是还为白天的事烦心?怎么睡得如此不安稳。”
江星辰想起白天的事,的确十分不愉快,叹了口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到底想要怎么样?从选秀女那日起就一直打我的脸,当我是什么人呢?”
江星辰的性子,表面虽然柔顺,内心却沉稳坚定。许多事情她不说,不代表她就不在意或不记得。云初这一点就和她完全不像。云初从头到脚,软弱得都没边儿了。
云开手放在她颈后,轻轻地抚着:“念念,你这么好,旁人嫉妒你。”
想了想,他又说:“不过,太子妃也太过分了。看我们楚王府眼热,就这样来冤枉你。宫中怎么容得下这样的悍妇,得空我就禀明了父皇去。”
江星辰想起去年云开与云天争执之事,免不了还有几分心惊,说道:“这样……不会给殿下添麻烦吗?”
“自然不会,若不说,难不成还要一直忍他们,太子他早就想……”云开原本想说云天早在他征战凉州时就想杀他了,不过话到嘴边,又赶紧咽回去,怕江星辰听了害怕,只是搂了搂她,说,“反正我不叫人欺负你。”
“宫中的是非,躲都躲不过,以后我还是不进宫去了,”江星辰轻声说道,“只盼着能在家里,和殿下过安生的日子。”
“我也盼着,”云开说道,他一翻身,嘴唇忽然覆盖住了她的,“不过,我现在倒有点安静不下来,念念,你说为什么?”
他灼热地吻着她,秋夜虽凉,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枕边都是他的温度,恍然间还以为是盛夏。
如云初所料,此事过后,楚王果然对东宫多有怨言。其实自打云开战胜归来,宫中朝中关于太子与楚王的议论,便一直不停。
楚王战功显赫,家世背景也并不输太子,又有江家的姻亲关系加持,自然有人为谋名利而巴结讨好,阿谀奉承。为巩固朝中地位,云开也会暗中与大臣结交。
这些皇帝多少看在眼里,只不过一直放任不管,想看他究竟会不会得意忘形,觊觎皇位,有不臣之心。
近日来,朝中竟隐隐有些关于易储的传言。这传言并不是宣帝的意思,云开自己也不知情,其实是云天有意为之。皇帝要的是朝政稳固,兄友弟恭,最厌恶的便是储位之争,结党营私。听了这传言自然不快,还以为是云开心有所图。
这时候云开若稍有不慎,先前太子告发的罪名叠加起来,便麻烦大了。
云初料到楚王府的好日子不多了,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云开为了江星辰,真的会去东宫向明凰兴师问罪。
其实若在寻常人家,这样妯娌姑嫂间,家长里短的冲突,做丈夫的问问也无妨。可他们如今是在宫里,云开又已被太子搁置在风口浪尖上。大概,冲冠一怒为红颜,说的就是云开这样的人吧。
云初与明子涵为帮东宫,早就暗中合计。他们都担心明凰的处境,明子涵先前说:“殿下的手毕竟受了伤,若是陛下与皇后怪罪下来,只怕阿凰有麻烦。”
云初沉吟片刻,道:“不要紧的,我有办法。”
云开去东宫的那一日,并没有见着明凰或太子,反而见到了明子涵。他是太子的人,云开从前对他就敌意满满,在凉州军中更是害他未果,因而结了仇。
如今忽然相见,云开有几分始料未及,明子涵却坦然淡定,向他行礼道:“楚王殿下。”
云开扫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舍妹卧病,微臣奉命前来探望,”明子涵说道,“殿下若有话想对她说,她不方便,不妨就由微臣转告吧。”
没见到正主儿,云开一时也不好发作,就随口说道:“你妹妹先前不是说想同本王比武,一决高下,也不知道如今这话还算不算数?”
明子涵谦和道:“殿下征战沙场,军功在身,舍妹不过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