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军营大门,奚正阳不由大吃一惊。只见萧启只穿一件里衣,披发跣足,双手举刀跪在门口。铠甲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原本纯白的里衣竟已被**浸透,铠甲上也沾满了**。在他身边,跪着千夫营的弟兄,均浑身浴血,流着泪劝萧启起来,李有才更是哭的近乎昏厥过去。但萧启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奚正阳又向一旁看去,萧启的身后,摆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血肉模糊,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但从铠甲上可以看出是千夫营的兄弟。在这几具尸体旁边,是一具胡将的尸体,奚正阳走上前拨开尸体的乱发,发现此人竟是皮修罗。
皮修罗双目圆睁,一脸的难以置信,脖颈正中有一个血洞,不知是被什么兵器刺穿的。奚正阳于是转过头,问道:“怎么回事?”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低底的哭声。
奚正阳只得叫道:“萧启,你这是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萧启奋力甩开白钺披在他身上的棉衣,抬起头,已经冻得青紫的脸上满是泪痕。萧启动了动嘴角,道:“萧启指挥不力,致使千夫营折损五名兄弟,请将军降罪。”
奚正阳刚要细问,就听李有才凄厉的喊道:“将军,都是我的错,和营长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罚,就罚我吧!”
在李有才的叙述和他人的补充中,奚正阳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而萧启在整个过程中,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始终未发一言。
原来,在萧启下来回去取绳子时,洪天宝,杨抱金,齐泰,高勇,卢世官五人耐不住寒冷,就趁萧启不在,溜到火堆边烤火取暖,这五人本归李有才管辖,李有才也看见了,但想着这回也不会有什么事,也就没有管他们。
萧启拿了绳子出来,也没想到有人擅离职守,就直接爬上了瞭望塔。谁知刚把自己捆在上面,皮修罗就带人来袭。
本来是由林诸那队拦着的,可对方攻势太猛,再加上皮修罗的两柄大锤,自是无人能挡
。他们中间,有一人胸前挂着一个口袋,遇到篝火,就往里投一个黑色的珠子,黑珠入火就炸裂开来,方圆二十步,无人幸免。洪天宝等人就是因为来不及躲开,被活活炸死。
见到他们的尸体,千夫营的兄弟都红了眼,纷纷上去拼命。萧启更是大喝道;“狄落是我杀的,有本事冲我来!”便冲上去于皮修罗斗在一处,谁知几下子就被他一锤砸在胸口,跌下马来。
皮修罗怎肯放过萧启,也跳下马,锤锤砸向萧启要害,萧启一边奋力招架,一边躲避其他人的攻击,自然十分狼狈。
其他人有心相助,但都被敌人缠着,根本赶不过去。即使是离得近的,也都被皮修罗的大锤砸开。
萧启又躲开了皮修罗的几次攻击,可身上也受了多处刀伤,眼看体力不支,将要死在皮修罗锤下。忽然那皮修罗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脖子不知被什么兵器刺穿。只见那皮修罗一脸惊讶,抽搐了几下,就断了气。
咯卫什士兵见皮修罗死了,也都拼了命。萧启不顾身上的伤口与众人奋力斩杀敌军,正巧活阎王带人前来支援,咯卫什自知不敌,才杀出一条血路,向北遁去。
见敌人逃走,大家念及死去的兄弟,都没有追。萧启默默的把洪天宝几人的**敛到一处,小心的摆好。然后脱下自己的战靴铠甲,散开头发,双手托刀跪在门口,等奚正阳回来当面请罪。
活阎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起来,他也不为所动。活阎王无法,只得出来等奚正阳等人回来。到现在,萧启已经只穿单衣,在天寒地冻中跪了两个多时辰。
奚正阳听完大家的叙述,叹了口气,道:“萧启,你可知罪?”大家听了,心头都是一紧,惊讶的看向奚正阳。
现在的萧启,本来身上就有多处刀伤,又这样跪了两个时辰,早已经支撑不住。听见奚正阳问他,勉力抬起头,道:“萧启知罪,请将军责罚。”
奚正阳深吸一口气,道:“那好,来人,把萧启押回大帐,小心看守,待我调查清楚,再亲自审问定罪。”千夫营众人听了,明白奚正阳是想让萧启回去养伤,便七手八脚的把萧启扶了回去。
白钺见他们走了,悄悄吩咐身边的卫兵道:“去请焦先生带几名军医给他们看看要不要紧。”
奚正阳派人清点了一下人数,今日一战,在营外损失两万人,而活阎王所带的三万骑兵,也只有半数成功突围。营地内,除千夫营有五人战死外,因为萧启命令守营的士兵以放箭为主,只损失少量的巡逻兵,而军营中收敛的敌军尸体,竟有一万之巨,如果加上在营外被斩杀的,恐怕要超过三万,更何况又斩杀了大齐的劲敌皮修罗。所以,总的来说,这次,大齐还是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的。
奚正阳叹了口气,心中放心不下萧启,于是对白钺说:“一会儿焦先生瞧完,您就去劝劝他吧。我们也都不会说话。”白钺向千夫营营地的方向望了望,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白钺在萧启帐前,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其间,不时有学徒端出整盆的血水。白钺有心去问,可学徒们都摇摇头不回答。其他帐里的军医,不久前刚刚离开,可萧启帐里,却迟迟不见动静。
白钺焦急的在门外踱着步子,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焦先生擦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钺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严重吗?”
焦先生摇摇头,道:“没事,休息几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