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民这几个月几乎整夜做梦,梦境不清,只隐约记得有血光和哭泣,令他醒来时仍心有余悸,而睡眠质量严重影响了他的研发进展,公司创立至今,产品仍停留在荧光棒的玩具阶段,这周好不容易出了第一副假肢,他迫不及待地回老家给父亲试试。
“爸,您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拇指上,试着慢慢弯一下。”
赵父全神贯注,努力尝试,可他的新手指纹丝不动,他们换了地方,换了姿势,又试了几次,均未成功。赵建民失望地取下假肢,黯然不语。
“建民,别灰心,也许爸爸老了,意志力不够强,要不我带你上残联那,看是否能联系残疾运动员试试,他们年轻力盛,或许能行。”
父子俩去的时候,恰好碰上一位国家队退役回来的运动员,还拿过世界冠军,当他们说明来意后,运动员都按捺不住。
“现在,请您屏气凝神,试着动一动手指。”赵建民一旁也屏住呼吸,仔细看手指的变化,可结果依旧不尽人意。
“我手这样都十几年了,若能重新动起来,让我再等等,也没关系,小兄弟,谢谢你,你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别泄气。”
运动员伸出残缺的手拥抱赵建民,赵建民强颜一笑:“我会继续努力。”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沉重,人可等,资金却等不起。
拿到第一笔投资时,他曾在魏伯面前立下誓言说,不出新成绩,不要第二笔,按原订计划,他应半个月前出第一副成品,至少半成品,可现在,资金紧张了,产品却没出来
赵建民独自来到球馆,新招的大学生叫小熙,她识相地捧起书本,说:“建民哥,丽丽姐,如果没什么事,我那边看会儿书。”
她是个识大体的小姑娘,不必人说,自己先主动躲开,留他们一个清静的二人世界,可赵建民回头看她不远处坐定,觉得还是不够私秘。
“小熙,今天没人踢球,你要不花坛那看书,空气好,也不会被我们打扰。”
小熙迟疑了一下,应声出去。
赵建民先摇了摇童车里熟睡的儿子,再搬了张凳子邱丽丽身边坐下,有些垂头丧气。
“老婆,这次我带假肢回来了,可它收不到脑电波,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邱丽丽先条件反射地起身,可一听,不禁屁股落回椅面,肩并肩地陪他坐了一会儿。
“不如意事常**,别急,总能找到解决方法,现阶段或许就是黎明前的黑暗。”邱丽丽看了他一眼,加了句,“我相信你。”
这几个月来,她从未主动望向他,总是冷冷地别过头或低下头,躲过他灼灼目光,这次主动张望迎来了赵建民的吻,热烈中似有一股希望在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吻过后,他轻抚着她的脸庞:“不如意事常**,可与言者无二三。老婆,带上儿子跟我回去吧,家里每天空荡荡的,让我又孤独又心慌,怀念以前早上醒来,第一眼看见你的美好时光。”
邱丽丽鼻子一酸,不知如何接话,恰好儿子咿咿呀呀地从梦中醒来,她忙过去抱起,背对赵建民深吸一气,似乎迫切需要点新鲜空气,以稀释眼眶和鼻腔里的酸胀。
“我还是在这边好,我们母子俩和爸妈相互间都可照应。”
赵建民起身至邱丽丽身后,环腰抱住她,在她耳边一阵摩挲,他没有再说什么,不管怎样,今天虽谈不上冰释前嫌,但也算小有进步。
第二天,赵建民斟酌再三,还是去了魏伯公司申请第二笔投资。假肢虽未出来,但多少攻破了几个难关。他先去了魏伯办公室,门锁着,再去财务室,里头却忙得一团糟,而且,公司上下,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员工窃窃私语。
当赵建民说明来意时,财务经理叹了一声:“魏总上次交待说,随时拨款给你,但现在恐怕不行。魏总家出了点事情,人也住院了。”
“住院?这么严重?什么病?”
财务经理再叹一声,欲言又止。赵建民心里一紧:不会是生命垂危吧?他匆匆告辞回家,一进门就问:“爸妈,魏伯住院,你们知道吗?”
赵母也才买菜刚回,她“哎哟”一声:“难道街上的传闻是真的吗?”说完,拿出手机拨给魏嫂,电话一接通,那头哭哭啼啼地讲述事情始末。
昨天,老魏夫妇俩刚用完晚饭,电话铃响:“喂,魏总吗?我这是澳门xx,魏公子在我们这欠了点钱,不过,这点钱对魏总您这样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来说,也就小菜一碟,三天时间,应该能凑齐吧。”
老魏心里咯噔一下,澳门赌场扣人催债,数目一定不小,而且人家事前总是要排查摸底一番才敢放债出去。
他先沉着气问了声:“欠多少?”尔后从椅子上忽地站起,难以置信地大喊一声,“多少?”
老魏一时气极无语,捂着胸口咬牙道:“那孽障任你们处置。”
魏嫂一听,夺下听筒哭道:“给我们一点时间,钱我们一定筹到,无论多少,你们千万别伤害他……”
她话还没说完,老魏忽然双手撑着桌面,接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吓得她扔下听筒,大呼小叫……
赵母电话打完,三人一道去医院看望老魏,刚到病房门口,财务经理愁云满布,行色匆匆地从里面出来。
三人进去,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忧心如焚的老魏,倒是老魏示意他们走近,一把抓住赵父的手。
“林则徐家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