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同样在后方显亲县。马腾还屯有大批粮秣。遣麾下头号大将庞德督守着。
没办法,韩遂只能请自家结义兄弟来大帐中商议借粮事。然两家前隙犹在,马腾旧恨未消,如何肯以德报怨借粮给他?儿子马超苦劝也不听,只借口军粮其实亦不足,不肯救济韩遂半分。
不愿借粮,马腾又让韩遂出兵攻城,言若破城。其内粮秣自家不取分毫。
西凉各军只为利来,相商之前,成公英已先预料到这结果,待马腾离去,说韩遂道:“邓季遣偏师袭獂道,大军亦不日当至,今事急也!然冀县守军亦疲,明公不如坦诚与告成杨诸公、羌氐豪酋,行破釜沉舟之举,全军亡命向前。于司州大军至前先取冀县以自养!若不然,请速退归金城。勿陷死地!”
韩遂从其言,又请成宜、杨秋等豪杰与羌氐酋首来议事,言明獂道失陷,军粮丢失,需各军拼死向前,破取冀县解危局。
成宜、杨秋等与羌氐酋首俱哗然。
待韩遂、成公英好容易鼓动起大众,准备拼死先夺冀县,帐外探马急报,司州军神速,邓季亲领虎牙、骁骑两军,已出三辅之地,往援冀县。
此番决战,邓季亦是孤注一掷,举司州之力,已四军齐至汉阳郡,务要破灭韩马二人。
军粮将匮,邓季大军又至,成宜、杨秋等地方豪杰心头打鼓,一起劝韩遂:“事不可为,当速退归金城、安定二郡,经营西凉,日后再作图谋!”
连成公英也劝退兵,韩遂无奈,下令军中暗整理行装,准备归去,却尽瞒住不肯借粮又尚不知邓季将到的马腾。
瞒住马腾,是指望待司州大军到时,有其在后抵挡一二,方便自家人马撤回。
反正平日两军各立营寨,非有要事相互不会往来,尽瞒得住。
可司州军马来得极快,不过半日,前锋已到冀县外。
最先赶到的前锋,为虎牙军吕旷之射声校,尽是轻骑弓卒,到冀县外后并不歇息,先轮番往各军中倾射数轮箭羽,方才进冀县去休整。
威烈军守冀县拼得极苦,此时无力出城来襄助。
射来的箭矢中夹杂着不少书信,待军中士卒捡来观看,上书的文字不一,有的是西凉人劝旧识投降;令一些则为邓季约马腾,共取韩遂首级,要将安定郡分给马氏,由邓季取武威。
除扰乱军心外,如此明显的离间计韩遂自然不可能就上当。然而韩遂未动,尚做着破冀县、共取司州美梦的马超看到书信后却坐不住,刚劝父亲大度输粮未果,恐两家再起事端,欲到韩遂军中解释清楚,或留己为质,表明心意。
两家怎么说都是同盟,以往马超到韩遂军营,只要所领人马不过百人,值守的军士从不过问,任他自由出入,这次却不同,只拦住不放进。值守屯长言道:“主公正与成杨诸公、羌氐豪酋议事,今日不见客,少将军明日再来罢!”
小小屯长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推搪他马超,这定然出自上面授意,越是如此,越显韩遂疑他父子之心,更需得当面解释清楚。
只是那屯长半点口风不让,将寨门守得死死的。
“各家同盟,若议事,如何不请吾家?”马超本是爆脾气,动辄杀人的,那值守屯长嘴硬,惹得马孟起暴起,提枪往其腹上一刺,拔出血淋淋的枪头来,怒问:“某乃韩公之侄,谁敢拦我?”
杀一个小小的屯长不算什么事情,只要与韩遂解释清楚,不会有人来为难他马氏嫡长子。
马超这下暴起杀人,实在意外,值守营寨的其余兵士俱受惊吓,没人教导过要如何应此变故,手中枪戟虽紧握,却无人真敢以器械相向,只能眼睁睁看他领着数十亲卫进营去。
有稍微机灵些的,急先抢往韩遂帐中禀告。
待往营中行出百余步,发现路过的军士行色匆匆,不少人肩上背负着行囊,外间视线不到之处,大批军士正在拆除营帐,往牲畜车上装物资。
这是一副准备开拨的气象,马超骤然醒悟:“韩文约已欲收兵归去!”
待明白过来,顿将马超吓得浑身冷汗淋漓,韩遂不告而启行的举动,尽显害他马家之心。
若征司州之举失败,邓季兵马不紧逼,两家势必又要开始争做凉州之主,内斗不休,韩遂这般行为倒不足为奇。
然盟约已轰然破灭,便没有杀值守屯长之事,自家这般闯进去,多半也是羊入虎口,送命的举动。
马超急转身,领亲卫跃马出韩遂军营,快马加鞭再不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