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长安内会突然发生剧变,庞德归营后,犹恨愤难消,嘴中咒骂不停。
他也知道,既然决定要随马超起兵报旧主与家人的血仇,就不得不按住性子,先做准备,麾下可不再是完全听命的私兵。
庞德校如今两名军候、八名百人将中,出于马腾旧部的只有两位,其他的全是外调来的老卒兵,必须要解决掉才能控制住军队。
只是在此之前,庞德还得再寻些帮手,至少亲卫得如臂指使才行。
被任命为校尉之后,身边的亲卫,大多是庞德自己在卒兵中挑选出来的,乃原先的马腾旧部,这些人听话,不过也混杂有少数邓季遣来的老卒兵。
之前这些老卒兵能帮助他稳定军心,熟悉司州各种制度,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得先清除身边的这些人。
有心算无心之下,老卒兵们未有任何防备,甚至甲胄、兵刃也都未在身,便被集聚起来,十余人全被乱刀砍死,远处其他卒兵丁点声音都没听到。
之后,才告知身边的马腾旧部长安事变,旧主身死,自家决定与马超起兵反邓诸事。
投入邓季麾下时间还太短,多数马腾旧部尚心系旧主,闻后自然愤怒,愿随行事。
如今凉州空旷,邓季兵马少,成事几率大,待得事成,好处自不会少。
而且看身边许多人已化身强梁,虎视眈眈的,也由不得人不愿意。
只是其中有一人,之前在马腾麾下,曾遭少将军马超鞭笞过数次,常怀恨意,此时明面虽随众应和,暗中却另起了心思。
待庞德召集军候、百人将来下手尽除之后,尚要围住屠尽司州监察、军吏、医匠。这人讨了个看守营门的差事,终于得趁乱混出去。
这时候,城中另外两处,韩遂使者已分别进入阎行、杨秋兵营。
这名庞德的亲卫不知叛者都有何人。欲往告密,却不敢轻投其他校尉处寻死,只能直奔县衙。
待这人得见田丰长子,方才及言“马超、庞德欲行叛事”一句话,阎行营中已斩杀来使,吹响牛角号。
随即,马超、庞德两校营中喊杀声大作。
喊杀声震天,县衙中都听得一清二楚。
勇士县内突然发生如此剧变,让年轻的县令田磊面如死灰。
如今整个西凉就只勇士县有驻兵七千,其余各郡县除有限的差役外。再无一兵一卒。
再远些,只三辅之地还有郭援等驻守的四千余卒兵。
凭马氏之前在西凉的威望,这次叛乱波及的定然极广,远非焦触、郝萌可比!
若失勇士七校,西凉危矣!长安危矣!三辅危矣!
与袁曹二雄生死大战就在眼前。此时后院起火,邓季与父亲在河南还能抵挡得住?
司州危矣!
这一次叛乱狠狠地扎在邓季和父亲心窝上,一个应对不当,全盘皆输!
只是马氏全族、庞德家眷皆在长安,各校卒兵又是打散混编的,马超、庞德如何就敢反司州?
是父亲与贾文和先生算计不到,还是叛乱者们心冷如铁?
毕竟年岁轻。经历的事还少,田磊一时心乱如麻。
城内反叛谋划已非一日,随着马超、庞德起兵,马氏旧部亦在各处作乱,牵招、姜叙、赵衢麾下各有响应者,外间喊杀声很快就越来越大。还有几处烟火在城中燃起。
不待田磊想明白,被城中乱声惊动的差役、文吏们,已争相奔过来,各种惊怒交加打探询问:
“外间何事?”
“大令(注),城中有贼众反叛?”
“事急矣!”
“何人反?当诛其三族!”
乱糟糟声音让田磊更觉烦乱。县中功曹史急出头道:“大令,叛事初起,不可姑息!当遣使往告各校,令其等平乱!”
这是废话,看一眼畏缩在旁已惊惶难安的告密者,田磊苦笑:“吾方知马超、庞德叛,其余未及得仔细,然厮贼谋定已久,不知同谋几人,满城乱起,往寻何军?如今只好自守县衙,或可待得局势自明!”
见县令已无主意,县吏们也只能惶恐着等待消息,众差役则各取器械防备。
唯庆幸西凉初得,各种事忙,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将家小搬迁至任职之地。
叛起后,城中马超、庞德叛兵,却先得了吩咐,在城内先混淆视听,各地大声疾呼:“牵招、姜叙、赵衢反叛,吾等奉令讨贼!”
韩遂有使者往劝杨秋,叛乱起时,杨秋犹豫难决,只弹压住麾下人马,全校俱留在营内,并不参与叛事,也不出兵去镇压。
今日姜叙校当值,校尉行辕设在北城门处,待听城内动静,正欲遣人往探,马超领人马已杀至,姜叙身侧又有数名本校卒兵突起发难,将他拖下马来,乱刃砍死,马超军夺了城门。
只有阎行出乎叛军意料未反水,牵招则以雷霆手段迅速镇压营中反叛者,赵衢得避开混乱,待三校各整顿好麾下,急都领军马往县衙汇集。
赵衢领数百兵出营门,奔得最快,离县衙不远,路遇庞德,交手数合,被对方斩杀于街头。
“马超、庞德反叛,卒兵随我等讨贼!”
剩下的牵招终于得与阎行合兵在一起,高喊话语收拢溃散卒兵,一路死命冲突,欲杀往县衙去。
只是两边都在高声喊话,众多新近加入的卒兵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辩不明敌我,尽茫然不知所措。
城内百姓亦多才迁来的南阳民,突然受此大惊吓,逃难奔走的、闭户紧守的、街头尖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