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然离开忘姑的院子后,恰好当天的奏折送到,便想着先把要紧的处理了,等秦夙惜醒来之后便去看他,可一直到把折子全部看完,雨韭那边都还未派人过来,他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带着人往主院走去。
雨韭还和刚才一样垂手侍立在门口,见到殷修然走过来便恭敬的行礼问安。
“惜惜还没醒吗?”殷修然心下担心,只摆摆手示意她起来便上前敲了敲门,道,“惜惜?醒了吗?”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殷修然心头那种莫名的不安更甚,又敲了敲门,道:“惜惜,惜惜你醒了吗?我进来了?”一边说一边推开门往里走去。
片刻后,房间里传来殷修然低沉的怒吼:“兆元,让药老和忘姑马上过来!”
是的,多灾多难的秦夙惜又一次陷入了难以唤醒的沉睡之中,而且很明显的,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棘手,哪怕是上一次成功将秦夙惜救醒的忘姑这一次也束手无策,上一次明明有用的方法这次却完全无效,秦夙惜就那么气息平缓的昏睡着,仿佛只是普通的午后小睡一般随时会醒来,也有可能……再也醒不来……
“你说什么?”秦夙惜昏迷期间,殷修然依旧照常处理事务,思绪分明丝毫不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头的不安正随着秦夙惜一日日的昏睡而逐渐加深,所以当他听到药神医来禀报说发现秦夙惜的生机正在慢慢消失时,那些被压抑着的不安便一下子冒了出来,险些让他失态。
药神医今年七十有余,但精神矍铄老当益壮,看起来不过刚过花甲的样子:“回皇上,属下已经确认,娘娘的生机的确是在慢慢减少,若长期昏睡下去,娘娘的身体恐怕难以支撑。”
殷修然放在桌上的手指有些发僵,他不甚自然的将手放下去,道:“之前为何不曾发现?”
他原本还想着,秦夙惜虽然昏睡却是能喝得下参汤的,只要把命吊着,有当时两大神医在迟早会找到救她的办法的,可现在……
药神医道:“属下惭愧,娘娘体内的生机消逝得非常缓慢,属下一开始也不曾发觉,只是这两日不知何故突然损耗加剧,是以这才发现。”
“可有何对策?”
“属下无能,多年行医却从未遇到这种奇怪症状。”
“忘姑呢,她怎么说?”
药神医沉默片刻,摇头。
殷修然眉头紧皱,半晌,对药神医道:“你先回去,让忘姑来见我。”
“是,属下告退。”药神医轻轻叹了口气便退了出去,他是从先帝时便效力于殷家的,不能说是看着殷修然长大,但也的确是见证了一个少年帝王从积弱到逐步强大的演变,可以说,这位少年天子在他心中一贯是极为冷心冷血的形象,可现在看来……英雄终是难过美人关啊。
“上,抓住他,不许他离开!”
夕阳西沉,山林间的黄昏总是比其他地方看起来更加昏暗一些,在靠近巫族聚居地背面的山坳中,一场一对多的战斗正在进行中。
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殴打与屠杀,那被围在中央的青年男子始终气定神闲,每一招出手便必定会有一个围攻他的人倒着横飞出去,非死即伤,可即便如此,那些人只要还有一丝甚至,便俱都用眼睛死死的盯着站被围在中间的那名青年,那眼神不是愤怒或者憎恨,只是非常非常的执着,仿佛只要留下那个青年,便是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只是那青年一开始便没存着心慈手软的意思,每次动手都是又快又狠又准,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招毙命,即便有些还侥幸活着的,也绝对没有再动弹的能力,所以即便那群人都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可却没有一个人碰到青年一下,更遑论拦住他的去路甚至是抓住他。
很快的,这场单方面的战斗结束,青年看了看再无任何行动力的几名活口,倒也没上前再下杀手,直接一个纵身飞上枝头,很快消失在山林之间。
“不,不能……放他走……”
那几个几乎只剩一口气的人直到此时还不断喃喃着这样的话,只是他们不知道,那名青年并不是飞身远走,而是在山顶上停了下来,然后转身看着来时的路,以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开口道:“出来吧,想跟到什么时候?”
青年音色极为动人,醇厚幽深,似能直接浸透人的灵魂一般。
片刻后,一个纤瘦的身影从树林间走了出来,却是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女,她定定的看着青年,一双大眼睛黑沉沉的没什么光彩,许久后才轻轻张嘴,道:“主……”
她吐出第一个字后,便再也发不出任何音节了,因为刚才还离她有段距离的青年已经站到她面前,并且伸手掐住她脖子,曾经总是似醉非醉朦朦胧胧的桃花眼中再也没有浅浅的笑意,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杀气。
“说,夙惜在哪儿?”
她听到青年开口问道,原本还有一丝期望的心彻底冷了下去,而那压制许久的反噬之力也终于失去了控制,喉头一甜,一股腥热之气自冲了上来,哪怕被青年遏制着无法动弹,可鲜红的血迹还是顺着她唇角溢了出来。
青年见状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甚至连掐着她脖子的力道也没松懈半分,依旧是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问道:“夙惜在哪儿?”
“呵呵……主人,你现在连我的名字也不愿唤了么?”少女面色煞白,一张嘴便有鲜血不住溢出,可她也和青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