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在一楼挑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面朝着大堂,在这里可以一边品茶,一边观察形形色色的茶客。
有的茶客显然是在聊私事,不想别人听见,用隔音符箓弄了个透明的隔音罩。有的则无所谓,大谈自己勇闯妖神星的经历。
“天空是半透明的蜜茶色,有九个太阳,如同九颗暗红色的血球,被隔在厚厚的琉璃罩后面,即使白天也是微茫的光线,刚好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地平线上,我看见天际有两颗闪烁的星辰低悬,后来才知道那是两只眼睛。我们向前飞了有一千里,在沿途采到了一些鬼爪兰和龙灵仙果,此行已不亏,就回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高个青年和七八个人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说着。
“你们才飞了一千里就回头,胆子也太小了。”一个大饼脸的女子娇声挑剔地说。
“我们得赶回来,要不然传送门就关闭了,得等到下个月才开,否则在那里留一个月,太过危险。只有筑基期和金丹期的大修士,好几个人在一起,才有胆子呆一个月,但也不敢保证安全。离开传送门一千里以外,凶险无比。”高个青年不仅不恼,还柔声解释。
凌凡听了一会儿,确定他们所说的妖神星就是宁三娘的那个界域,在这些修仙者口里,已经普遍都叫它妖神星了。
接下来这些散修就开始叽叽咕咕地相互调笑了一阵,然后又开始议论下一次多找一些人一起去妖神星碰碰运气。而且由于每个月只有一千个名额,他们恐怕得排几个月的队,才能买到门票。
凌凡又把注意力放在另外几桌的宗门弟子身上。离他最近的一桌相对坐着两个年轻人,衣着非常俭朴,但一点也不显得寒酸。他们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整整齐齐地挽了个发髻,用一根普通的荆条固定。衣服是蓝色的粗布,非常干净,剪裁得体,不会让人误以为是下人的服装。可以看到在他们的衣领用白线绣着几个字,左领是“至大”,右领是“至刚”。他们面色严肃,相对低声交谈着,没有使用任何法术隔绝自己的谈话,但凌凡还是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他也不敢贸然散开神识去探听。他从他们衣服上的字,猜测是浩然宗的人。
远一点的地方,坐着另一对宗门弟子,白衣白鞋,宽袍大袖,在他们的衣服上,用银线绣了花纹,看上去,隐隐有云气翻涌,又有仙鹤翱翔,姿态极为潇洒。这两个人随意的谈笑着,四周的人不时地瞥他们一眼,眼神里都是敬畏之色。
那边角落,坐着三个青年,光是坐在那里,就气势夺人。他们都身材挺拔,穿着修身的黑色薄长衫,腰背挺得笔直,好像他们自己就是一把剑。他们距离凌凡最远,但凌凡依然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凌厉之气。
不一会儿,外面又走进四个劲装汉子,他们雄赳赳地扫了一眼一楼大厅,就在一张中间的桌子旁坐下。
凌凡在心里一一猜测着这些人属于什么宗门。浩然宗的人他已经看出来了,最远的那三个剑意凌然的人,估计是北川派的。那两个白衣潇洒青年,应该是永仙门,而进来的那四个劲装汉子,估计是武极宗的弟子。至于五残宗、春水门和修意宗的弟子,则没有看见。他不停地打量着这些宗门弟子,暗暗地想着自己想成为哪种人。
凌凡以前一直是学徒,是下人,受尽了冷眼与欺负,因此他一直希望学习修仙以后,能穿得体面,一看就令人尊敬,甚至令人畏惧。有朝一日回到家乡,才显得威风,才能让父母都面上有光。
他靠在座位里,反复地思考着。目光在这几拨宗派弟子身上游移。忽然一道神识极为霸道地朝他扫了过来。凌凡几乎是在瞬间就判断出这道神识并不很强,估计对方只是凝气期的修仙者,也没理他,反正自己佩戴有阻挡神识探测的法宝。那人见探不到什么,就扭头朝凌凡看了过来,眼神凌厉,如一道剑芒。
凌凡循着这道眼神望过去,见是那三个北川派弟子中的一个。那个人面色不善,忽然问道:“你一个人在那个角落鬼鬼祟祟地打量我们做什么?!”
他坐得距离凌凡最远,他的话凌凡能听见,其他人自然也都听见了。于是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朝凌凡看来。
凌凡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答话,低头继续喝茶,心里却在暗暗纳罕,自己只是眼神在他身上逗留的久了一些,次数多了一些,没有使用神识,也无任何灵力波动,他都能够发觉,敏锐地令人吃惊。
那人见凌凡不答话,神态中也没有丝毫惧怕之意,那笑容与其说是尴尬,不如说是轻蔑,于是怒火中烧,站起身,朝凌凡一步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你话呢,你是聋子吗?!”
凌凡皱了皱眉,心想这个宗门弟子也太盛气凌人了些,自己本无意惹事,他偏欺上门来。他满脸不快地把茶杯放下,冷冷地看着对方。忽然一道神识从凌凡的灵海中扫出,那人束发前面的一块玉牌忽然闪现一抹冰蓝,然后一震,“叮”的一声,裂成了无数块。这玉牌是阻止神识探测的法宝,在凌凡神识的一扫之下,顿时毁掉!
凌凡现在的神识能力本就高出普通凝气期修仙者,再加上他可以在神识中掺和上一毫阴煞之气,才具有如此威力。
那块法宝一碎,那人的神识慌忙抵挡,却被凌凡的神识直接碾压过来,毫不留情地探测了一番,原来是一个凝气期中阶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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