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一脸的皱纹,都笑得挤到一起去,笑眯眯的:“家里还有几斤紫参,晚上一块煮了。”
火盆里的暖气在屋里升腾,暖意如春。百合香气在暖气中缭绕不去,气氛极为安宁祥和。
二郎瞅着大家说话的间隙禀道:“曾老爷今日拜访太守,顺便带了我们去。太守大人终于松了口,愿意三七分。”
大家又惊又喜,王氏脆声道:“他三,我们七?”
二郎笑着点头。
一桩喜事连着一桩,许清菡心里高兴,含笑道:“大嫂肚里的这个,真是我们的福星。”
程氏出生小门小户,平日胆子就不大,被她这样打趣,越发热了脸颊,只一个劲地跟着笑。
等笑声渐渐息了,二郎才略有凝重地说:“曾老爷去了太守的书房,我们一直在花厅干坐着喝茶。隐约听得几句,似乎曾老爷是和太守商量开仓放粮的事。”
刘嬷嬷之前没有跟着许清菡在廊下晒太阳,因而也就没有听到城里的米铺关了门的事。她奇道:“开仓放粮,不是开官府的粮仓吗?”
大铭虽然才立国三年有余,但也在正和元年的时候,发生过一次□□。皇帝将大批将士遣送回家,把多出来的军粮开了仓,下放到百姓家中。
后来又发生了几次小面积的灾荒,都是由皇帝统一调度,开官府的粮仓。
这也渐渐形成了大铭的传统,说到开仓放粮的时候,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用官府的陈粮,而不是商贾手中的私人粮食。
二郎凝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官府好像已经没有存粮了。曾老爷似乎一直在哭穷,不过最后还是同意开仓济民。”
程氏停下了一直轻抚小腹的右手。王氏紧张地问道:“那曾家这次岂不是要大出血?”
刘嬷嬷急切地打断了她,“呸”了一声,嗔道:“说的什么话!”
女人家生孩子,和阎王爷也就隔了一层纱,最忌讳听到这些词了。
王氏被抢白了一句,之前压下去的忿忿又冒了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许清菡忙道:“曾太太是个精明人,肯定早早就做了准备,这次怎么说也不会把全部粮食都捐出去的。”
二郎点头,跟着岔开话题:“回去的路上,我瞧着曾老爷的神色,老神在在的,怎么也不像是吃亏的样子。”
连一旁侍立的末伏,听着都松了口气。
虽然素未蒙面,太守在她们心中早已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此刻听见曾家在太守手中没有吃瘪,都有些欢喜。
刘嬷嬷道:“此事还得多多感谢曾太太。必然是她在曾老爷面前为我们家说话。”
不然曾老爷也没有必要特地捎上大郎和二郎。
大郎忙道:“刚才我多买了一笼白鸽,已经送到曾家去了。”
刘嬷嬷赞许地点头。
众人的脸色或多或少都带有喜色。
暖气带着百合花的香甜,从暖阁里缓缓溢出。潮州城的这间三进小宅子里,处处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众人都是言笑晏晏,连许清菡都放下了对许沉和林绫的担心。毕竟岑伯懿在及笄那天做了担保,岑将军已经派了身手最好的那十个暗卫去,定能保得两人平安。
她的嘴角噙着温润的笑,眉宇之间甚是放松。她捧起青瓷小杯轻轻啜了口茶,暖乎乎的茶水温了整个身子,通体舒泰。
她却不知道,大雪已经把通往京城和潮州的道路深深覆住。如果沿着这条飞鸟都无法通行的道路一直走,就可以看见京中的岑府里,正发生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