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马凤仪和卜发财在帮库门口等了半天,直到太阳落山,也没等出一个人来,仨人一阵叹息,这个时候,八成是不会有人再来了,还不如早早收摊儿,明天让马五进城打探打探消息再说。
哥儿仨正在收拾东西,忽然听见脚步纷乱,定睛一看,大西南方向上来了一拨人,黑压压一片,乌央乌央的,一看就知道人数不少。哥儿几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怕是有人来捣乱,正在暗中戒备,那些人便行至面前,零头儿的一个大高个儿是个粗嗓门儿,见了三人就是一声大喊:“马五爷,二柱兄弟,兄弟们来交帮贡了!”
哥儿几个听这声音熟悉,仔细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人也是熟人,乃是马四爷手下一员悍将,名叫赵三儿,为人仗义,但下手极黑,又精通些拳脚,是堂口里独当一面的人物,平时有些杂事儿都是手下人跑腿儿,今天不知怎么了,居然亲自来交帮贡。
几个人不敢怠慢,赶紧迎了上去,按照帮中的礼节行了礼数,便各自攀谈起来。这赵三儿虽然也是个人物,在马四爷手下可谓说一不二,但却不是那欺负人的主儿,尤其马五在这儿,他就有那个心,也不敢施为。几个人客客气气,寒暄了一阵,赵三儿也不多说,手一伸,就是五十块大洋,看也不看就扔进筐里。
他这么一带头儿,别人自然就不敢使诈,纷纷掏出钱来,哗啦哗啦就往里扔。仨人一看,行了,还真就一个也不少,连装钱的大筐都满了,兄弟们还真赏脸,没叫哥儿仨难看。牛二柱心中高兴,赶紧招呼兄弟们落座,回头叫卜发财赶紧买香烟茶叶。
大少虽然这么说,但来的人最少也有几百号,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其中有些不太熟悉的或者家里有事儿的,纷纷告辞,不一会儿就下去一大半儿,等卜发财把东西买回来,就剩了二三十号人。
牛二柱一看还有有点儿搁不下,就把众人领回于家老宅,兄弟们抽烟喝茶,倒也颇谈得来,也算是其乐融融。大少是个有心人,可没忘记刚才那个岔口儿,趁着赵三儿高兴,便询问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兄弟们何以来的如此之晚。那赵三儿是个直性人,也不隐瞒,便将马四爷召集大家开会的事儿说了出来。
原来今天兴师动众,不为别的,就是商量给山西贾文定贾大爷贺寿的事儿,说起贾文定来,那可是青帮的大亨,如今整个青帮辈分最大的人物,不但势力遍布山西各地,连全国都多有染指,跺一脚黄河、长江倒流!这人势力庞大,不但帮派中无人敢惹,就连各路军阀也是争先拉拢,手下兄弟少说也有三四万,别的不活,就是如今的山西督军阎锡山,出道之前也是他的弟子徒孙!
这么一个人物,马四爷自然要竭力巴结,好为自己以后独霸天津卫找个后援。今年正是贾文定六十大寿,各路人马当然要极力奉承,试图讨取欢心。马凤山早有准备,一年前已经准备了一份厚礼,价值不下数万金,只要送到太原城,不怕贾文定不见钱眼开。??鬼不语2
话虽如此,但由谁押运这些礼物,却是个大问题,别看从天津到山西太原路途并不算太远,但那时候军阀纷争,各自为政,不夸张点儿说,你从一个县城出来,到另一个县城,说不定都得冒着生命危险,何况都出了省?
这还是官面儿上的,还有些江湖上的势力不容小觑,青帮势力虽然遍及大江南北,但中国这么大,必然有触及不到的真空地带,这一路之上,各种地方势力,诸如青竹帮、镰刀帮、花子帮都是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不但东西送不到,自己的命还得搭到里头,就更别说那些多如牛毛,专门以杀人越货、欺压良善为业的土匪胡子了。
所以这会一直从早上开到现在,马四爷吐沫星子都干了,还是没人敢出面应承,这事儿危险太大了,谁的命不是咸盐换的,哪里肯轻易冒险?马四爷气得七窍生烟,不过也毫无办法,只得暗气暗憋,告诉手下,明天继续开会,不选出一拨人来,谁也也不许干别的。
说到此处,赵三儿一阵叹息,谁家里没个事儿,要真让这事儿给拖住了,家里老婆孩子谁管?他这么一说,在场众人也是一声长叹,低头不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牛二柱何等聪明,心中一动,想起早上的事儿来,赶紧问道:“三哥,您说四爷让大伙儿开会,是就几个把头们去呢,还是所有兄弟都去呢?”
“那自然是所有兄弟都去,”赵三儿答道,说完话,他忽然看了牛二柱一眼,又补充道,“当然,以兄弟现在的地位,也算是一方把头了,但是帮库是帮中重地,离不开人,四爷就没有把你算上!”
赵三儿这么说,是怕牛二柱误会,埋怨马四爷不叫他开会,可大少那里管的了这些?他想的是早上的事儿,马四爷既然召集兄弟们开会,不叫自己也就罢了,那个送一个铜板的人既然没什么事儿,怎么不去?而且自己还问过,他愣说不知道,显然不是帮会里的人,而且四爷现在有这么大的事儿闹心,肯定不会叫人对付自己,这事儿恐怕另有蹊跷!
牛二柱把这事儿存到心里,当时可啥都没说,众兄弟们攀谈了一会儿,到了掌灯时分,牛二柱新官上任,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众兄弟选了一间饭馆儿,要了满满一桌子菜,开怀畅饮。宾主尽欢,自不必细提,等到席终人散,已经是半夜时分,众人各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