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狗急跳墙,纵身扑向卜发财,这要搁刚才,三耗子就是有三头六臂也躲不开,可事有凑巧,三耗子动弹不得,那是连急带吓,一时迷了心窍,被前院儿这一闹哄,心里一激灵,当时就明白过来了。可明白是明白过来了,黄皮子也就扑到了眼前,一股邪风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臊臭之气,不管是后退还是闪避,已然都来不及了。
眼看黄皮子森森獠牙已经触及卜发财的咽喉,再晚一步就要命丧黄泉。要说这黄鼠狼虽是食肉的畜类,但个头儿太小,一般的也就家猫那么大,这只黄皮子已经有了道行,再加上年深日久,体型分外肥壮硕大,在黄鼠狼中已经顶了天儿了,却也只是土狗般大小,按理说就是咬上一口,也要不了人命。可世事无绝对,黄皮子可是奔着脖颈咬来的,那里可是要害,伤口稍微深一点儿就受不了,再加上这东西天天在深山野林里游荡,食物充足的时候还好说,一旦到了冬天,小一点儿的虫、兽冬眠的冬眠,冻死的冻死,这东西饿极了了眼,连死尸腐肉都吃,牙齿口腔内早就有了尸毒,真要被它擦破了一点儿油皮,那铁定是要中毒的。
三耗子自幼贫苦,是个哪儿都敢去的野孩子,平常但凡能填饱肚子,就和街坊家的孩子满大街乱跑,荒郊野外更是常去,各种野兽也见了不少,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一见对方来者不善,知道被它咬上一口肯定好不了,仓促之间又没法闪躲,情急之下,也是急中生智,不闪不避,仰面朝天往地下一倒,险险避过对方一击。
卜发财刚刚躺倒在地,黄皮子堪堪擦着鼻尖飞过,惊出三耗子一身冷汗,这小子庆幸了一阵,忽然暗道不好,黄皮子已经是困兽犹斗,虽然一击扑空,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自己在这时候发的什么呆,那不是找死么。想到此处,三耗子一翻身,立即爬了起来,全身戒备等着黄鼠狼突然发难,谁知干等了半天,却是一点儿动静没有。卜发财心里疑惑,定睛细看,但见前后左右空无一物,哪里还有黄皮子的踪影?
三耗子心里纳闷儿,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刚才黄皮子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只是想趁机溜走而已?那它方才为何如此穷凶极恶,我可没有半点儿为难它的意思!卜发财虽然少年老成,可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他那里知道这许多套头儿?正在那里狐疑,忽然又听见前院儿一阵闹腾,暗夜中不时传来刀枪碰撞的声音,夹杂着许多人的呐喊惨叫,似乎已经交上手了,卜发财心里一哆嗦,他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可看情形这事儿也小不了,不是有明火执仗的,就是闹了土匪马帮,反正怎么着也好不了,自己还是趁早离开为妙,以免日后受牵连。
三耗子转身刚走几步,就听见鸡窝里那些鸡一个劲儿的叫唤,要说鸡这东西天生听觉灵敏,自己和黄皮子闹得不可开交,前院儿又有那么多人咋咋呼呼,它们被惊醒之后扑腾几下也不足为奇,可怪就怪在这些鸡叫的不是个动静儿,一个个扯着脖子拼了命的乱喊乱叫,就跟被人拿着刀追杀一样,嘴里都喷出了血水还不肯罢休。卜发财心中大惑不解,低头借着月色细瞧,但见那些鸡跟没头苍蝇一般在鸡窝里东奔西跑,来回乱窜,而且神色慌乱,仿佛大难临头了一般。
三耗子暗叫怪哉,这些鸡显得极不正常,莫非此中还有古怪?卜发财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么一耽搁,前院儿里就有了变化,打斗声逐渐稀疏,脚步凌乱,呐喊声也由远及近,三耗子何等机敏,侧耳一听,只听得夜色里有人呻吟不绝,脚步散乱,两只脚一轻一重,似乎受了重伤,正向自己奔来。卜发财吓得亡魂皆冒,心说这还得了,不管这跑来的是谁,一旦被人看见,自己绝对跑不了,偷鸡虽然是小事,可架不住人家势力大,到时候说不定不但要挨一顿胖揍,还要进牢房蹲号子。
三耗子想到这儿,抹回身就跑,头进大院儿他可是侦查的一清二楚,狗洞在哪里他可一点儿没忘,要说这事儿惊险虽然惊险,可还不是没有转机,只要他找到狗洞,拼了命的往外一耙,这家人就是死绝了,也跟他没有关系。但天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三耗子想得挺好,可刚跑一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骚味儿,熏得他天旋地转,再一睁眼,院子里不知何时竟起了一阵大雾,竟然啥都看不见。卜发财暗叫一声倒霉,心里话这真他妈的邪了门儿了,星月当空,起的哪门夜雾?话虽如此,三耗子也不想在这儿等死,迷迷瞪瞪跑到墙角一看,立刻就傻了眼了,但见墙根下青砖砌的严丝合缝,哪里还有什么狗洞?
三耗子汗都下来了,心说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我记错了?不可能的事儿啊?这才多长时间,自己要连这个都记不住还偷什么鸡,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卜发财急的满地转圈儿,左右四外都找了一遍,也没看见狗洞在哪儿。卜发财直揪自己的头发,暗恨自己怎么就打错了算盘,明知道这家人不好惹,还铤而走险,前来偷鸡,这下前有围墙,后有追兵,别说填肚子,连小命能不能保全都是个未知数儿了。
天底下的人大多分为两种,一种人遇到了急事儿就发蒙,甭管平时多聪明,一旦着了急,连自己媳妇是谁都能忘了。另一种正好相反,平时虽然有点儿迷糊,一到生死关头,那比兔子都机灵。卜发财恰好正是第二种,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