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心有余悸,刚要把三耗子拦住,谁知三耗子平常虽然说话默默唧唧,放个屁都要酝酿三天,今天却比谁都痛快,一张嘴这话就溜出去了。大少虽然心里不痛快,可这也是命运使然,该着的事儿谁也避免不了,再说卜发财一个半大小伙子把话都说出去了,你也不能捂他的嘴,只好沉默不语,把头一低,暗中观察那老头儿的一举一动。
老头儿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抽他的眼袋,这人头低的几乎垂到胸前,天色又暗,实在看不清面貌,只是嘴角上有丝丝血迹,似乎已经受了伤。
卜发财等了半天,见那老人不说话,还以为上了岁数的人耳朵背,没有听见,正要开口再问,那老头忽然动了动,把烟袋锅往左边儿一指,还是半句话没有。三耗子有点火大,你说句话又能怎么地,怎么跟个哑巴似的。卜发财有心发火,回头一想,人家这么大年纪,自己跟一个埋到脖子上的人治什么气,那不显着咱太没气量吗?三耗子毕竟骨子里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冲老头抱了抱拳,道声打扰,把马头一拨,和牛二柱一起,顺着他指明的方向就跑下去了。
两人别过老头儿,顺着那条道儿跑了一阵,满以为一会儿就能出去,谁知这条道越走越难走,两边儿枝丫横生,过个人都费劲。三耗子还没觉出什么,大少却是越走越慢,满心的狐疑。就算没有张小半仙那句话,他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头,可想来想去,就是找不出破绽,眼见得越走越深,天也越来越黑,这回连卜发财都有点儿化魂儿了,一边躲避着路旁的树枝,一边嘴里嘀嘀咕咕:“这老头指的是什么道儿,他一个孤老头子在林子里瞎转悠,莫不是个疯子?”
三耗子一句话提醒了牛二柱,大少如梦初醒,把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当时给自己两个嘴巴。那老头绝对不是个正常人,就算他家就在附近,这黄昏时分正是野兽出没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吃肉的兽类撞上,普通人哪敢在这里出门,再说那老家伙跟假三耗子一样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陌生人见面,哪有那么沉稳的?
大少想到此处,心里立刻一翻腾,更多疑点涌上心头,那老头虽然从一开始就举着个烟袋,没事儿就装模作样抽两口,可那烟袋锅子就没冒过烟儿,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嘴角的伤口,牛二柱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把黄皮子赶走的时候给了它一下,把黄皮子嘴角打破,现在回想起来,那伤口和老头受伤的部位分毫不差!
牛二柱心里顿时凉了个透,这事儿没跑,肯定还是那黄皮子捣的鬼,前面不定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凶险。大少一想到这儿,哪里还敢怠慢,伸手就去抓三耗子,嘴里喊道:“兄弟,这事儿不对,咱可不能往前走了!”
大少原想一把将三耗子拉住,找出路的事儿先不急,避过前面的凶险再说。谁知那马走快了几步,二柱一把没抓着,三耗子嘴里嘀嘀咕咕,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刚把头一回,问了句:“二哥,你说啥?”话音还没落,忽然就听见轰隆一声,天塌地陷,也不知触到了什么机关,卜发财连人带马往下一沉,连声儿都没叫出来,就整个儿陷进去了。
事出突然,牛二柱吓得一激灵,身下那匹马也暴跳嚎叫,几乎当场就惊了,差点儿也把大少带下去。牛二柱死死勒住缰绳,好容易把马安抚住,下来再看卜发财,原来前面儿是个陷阱,大概是猎人们用来猎取猛兽的,也不知挖了多长时间,一直也没用上,谁知三耗子今天就赶上了。
牛二柱把情况看清,心里也就叫上苦了,他虽然自幼在城中长大,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孩子,猎人们捕猎的手段也知道一点儿,这陷阱专门用来捕获大型野兽,为了防止野兽蹦出来伤人,陷阱挖的足有几丈深,别说是人,老虎也出不来,陷阱地下一般还插着竹子,个个儿销的比钢刀还要锋利,不管是人还是兽,进去就是个半死,卜发财掉进这里边儿,那还有个好儿?说不定现在就成了刺猬,连气儿都没有了。
牛二柱心里虽然知道三耗子准好不了,可也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试探着叫了两声,听见卜发财在里面哼哼唧唧,多少放了点儿心,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密林中更加昏暗,牛二柱捡了一根木棍,用火柴点着,也巧了,正好是一根松木棍,木棍上松脂极多,用火一点,火苗腾的一下就起来了,用来当简易火把最合适不过。
大少用火光一照,心里顿时就轻松了不少,那陷阱虽然也插着竹片儿,可年深日久,早就腐朽了,别说伤人,拿手一碰就碎。卜发财掉下去的时候骑着马,用马背垫了一下就更没事儿了,饶是如此,三耗子摔得也不轻,在陷阱里吭哧瘪肚,半天也爬不起来。
牛二柱虽然心里着急,可也知道三耗子这一下摔得够呛,也就没催他,让他在里面缓了好一阵儿,这才和他商量出去的办法,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可干起来却是极不容易,您想啊,连山猫野兽进去都没辙,卜发财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出的来?俩人一上一下,对着发了一会儿呆,牛二柱眼睛一亮,办法就来了。
前面咱们说过,三耗子栓马的绳子极长,牛二柱就是靠它才发现了被黄皮子困住的卜发财,如今这东西就又派上用场了,大少把绳子顺下去试了试,多少还差那么一点,万般无奈,又把裤腰带接下来连在一块儿,这才到了底儿。大少费了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