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火如豆,破庙内一片昏暗,朦胧中那形态可怖的泥胎忽然动了一下,摇摇摆摆向牛二柱挪过来。大少方才还睡眼惺忪,此时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睁眼一看,那泥胎不知何时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活物儿,瞪着两只毫无生气的眼睛,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塑像移动时发出沉闷的吼叫,和不堪重负的地面的呻吟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由得心头一阵狂跳!
牛二柱一声大叫,顿时清醒过来,睁眼一看,三耗子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庙里那团火跳跃不止,半点儿没有熄灭的迹象,再看那侍奉在神位旁边的泥胎,虽然在火光下显得更加诡异,却似乎并没有移动分毫。
“怎么了,二哥,你介似弄么得了,嘛事儿吓成介样儿,莫非是做恶梦了?”三耗子也被他这一声吓得够呛,赶紧走过来问道,牛二柱摇了摇头,一句话没说,丢人倒是小事儿,卜发财胆子小,真要说出来,把他吓堆了,往后的事儿就不好办了。三耗子问了几句,牛二柱随便敷衍过去,卜发财见他也没多大事儿,便劝他再睡一会儿,省的后半夜没精神。
牛二柱一听也对,天底下闹鬼闹妖都是在后半夜,自己真要顶不住,那黄花菜肯定得凉喽,还是养足精神为好。牛二柱往墙上一靠,刚要闭眼,却总觉得对面那个泥胎别扭,便把身子挪了挪,脸朝着神像,你还别说,那神像虽然形态也十分怪异,但让人一打眼就有一种心情平静的感觉,大少心里多少稳当了点儿,便把眼一闭,打起盹儿来。
这事儿也邪了门儿了,二柱刚把眼一闭,就又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会和上回不一样,那感觉竟是来自身后,现在虽然是深秋,牛二柱穿的也算厚实,再加上旁边儿还有一堆火,也没觉出有多冷,可一闭眼却觉得身后冷风阵阵,直往骨头缝儿里钻,大少冻得浑身哆嗦,猛一睁眼,只见前边儿站了一个老头儿,这老头儿破衣烂衫,身上却发着极为微弱的金光,脑袋上笼罩着一团黑屋,死活看不清脸面,下半身还断了一条腿,却站的比四肢健全的人还要稳当。这老头嘴里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一条胳膊却抬了起来,直指大少身后。
牛二柱急忙回头,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看,那火已经微弱不堪,眼看着就要熄灭,泥胎此时已经动了起来,而且比方才离得更近,三耗子虽然还没有睡着,却已经是哈欠连天,眯着眼睛在那里冲盹儿。那泥胎虽然体形庞大,动作去比刚才快了许多,几步冲到卜发财面前,张嘴就咬!
牛二柱那里能袖手旁观,转身就要去拉三耗子,谁知试着动了几动,这身体竟然半点儿不听使唤,大少把汗都急出来了,拼了命往前挪,却是连半点儿都移动不了。大少眼睁睁的看着兄弟遭难,哪有不着急的道理?奋力一挣,阿的一声,又叫了出来。
大少一睁眼,得,又是南柯一梦,心里暗叫着倒霉,回头看了看那泥胎,还是半点儿动静儿没有,牛二柱心里犯疑,莫非是自己太过紧张,接连做了两个噩梦?可这梦怎么回回都差不多?听说过做恶梦的,可这梦做得这么离奇古怪的却是一会都没遇到过。
三耗子又被他吓得不轻,但先前已经闹过一回,心里有了点儿准备,也就没太当回事儿,反而苦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二哥,您了要实在睡不着,不如咱俩换换,我值后半夜咋样?”
牛二柱摇了摇头,他可不放心让三耗子盯后半夜儿,这小子困劲儿一上来,说不定连自己进了人家肚子都不知道。为今之计,还是抓紧机会养精蓄锐,好歹把今夜对付过去再说。看情形现在已经是二更天气,庙外雨下得更大,雷电交加,天昏地暗,牛二柱心里也纳闷儿,外边儿这么大动静儿,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天色还早,离交班还有一段时间,牛二柱只好又和衣靠在墙上,不过这回他可没敢闭眼,他准知道这里头有事儿,不然这梦也不能做得这么离奇。二柱眯缝着眼睛,用余光死死盯住那泥胎,希望能发现一点儿端倪,谁知干耗了足有一个钟头左右,竟是一点儿动静儿也没有。大少心里奇怪,莫非真的是自己紧张过头,连做了两个怪梦?
人和机器不一样,就算注意力再集中,时间长了也会有所懈怠,牛二柱盯了半天,眼皮就开始打架,实在撑不住了,刚把眼睛闭上,就觉得身后有人捅他。牛二柱虽然心力交瘁,但还没怎么糊涂,当时就一个激灵,心说不对,自己后背靠的可是土墙,什么东西能在墙里头把手伸出来?这肯定不是人,自己背后有东西!
牛二柱急忙回头,但见墙壁斑驳,残垣断壁之中硬生生伸出一只胳膊,那胳膊色彩斑斓,破落不堪,竟是一只泥土塑成的手臂!大少冷汗直流,正要有所动作,那手臂却摇了摇,死死指着牛二柱后面。
大少心中疑惑,猛一回头,顿时惊得魂飞天外,那泥胎此时已经到了身后,等着白惨惨两只怪眼,双臂平伸,比前两次动作又快了几分,直奔自己脖颈掐来!
大少怪叫一声,翻身而起,猛一睁眼,眼前还是一片太平景象,半点儿异状没有,牛二柱忍住剧烈的心跳,看了看三耗子,这卜发财竟然已经是见怪不怪,翻了翻眼皮,连话都没说。牛二柱这回可是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了,他准知道这事儿不可能这么凑巧,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蹊跷。
牛二柱站起身来,把周围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