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声音很低,却透着浓浓的歉意,夏小白是做好了被他爸爸厉声呵斥的准备,不管她爸怎么说她,骂她,她都不会有任何微词,她真是这么想的。
可她爸不但不骂她,还向她道歉?夏小白有些纳闷的猛然抬头,在她的双眼对上夏天鸿那双眼时,她的心跟着一震。
那双在早前是透着精明与凌厉的双眼,到后來的萎靡与失落,可现在却透着满满的难过与歉意,眼眶红红的,聚满了晶莹。
斑白的鬓角,满脸的沧桑,岁月已经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印记,这一刻夏小白突然感觉,她爸老了,是真的老了。
早年她觉得她爸爸就像一座大山,高大伟岸,可以为她遮挡一切风雨,可现在,她渐渐的觉得,爸爸也沒有那么高大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就像个超人似的,有那么大的本领。
现在在她眼前的男人,早在不知不觉间,由那个高大如山的男人,变成了现在满身病痛的小老头。
她的心里好酸涩,如鲠在喉,夏天鸿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哆嗦了嘴唇,眼底竟然还有一丝的慌乱,垂了头。
低声道:“小白,对不起...”
如果说第一句道歉,她沒有听清楚,或者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那么第二句,她又怎么可能再沒有听清楚。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难受,很难受,像被什么给堵住了,压了快千斤重的石头一般,卡在那里。
她心中心酸难耐,可她却不能表现出來,此刻心中的难过,她怕,她怕她再表现的稍微有些难过,她爸爸眼里那强制隐忍的泪,便会不受控制的决堤而出。
她很想笑,也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可惜此刻心中痛苦难耐,任凭如何努力,那笑容却显得极为刺眼,比哭还要难看。
她眼中含泪,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走到夏天鸿身边蹲下來。
她伸手握住夏天鸿的手掌,将脸埋进去,像小时候冲着夏天鸿撒娇那样,轻轻的蹭了蹭。
那种温暖的感觉仍在,只是却已隔多年,她不再是那个爱哭的小鬼,而夏天鸿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商业奇才。
他们一个长大了,一个老了。
夏小白忍了半天,才沒有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哽咽,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
“爸!你沒有做错什么,你不用向我道歉,你是我爸,是和我妈一起,带我來这世上的人,我的生命都是你们赋予的...”
她顿了顿,心中的酸涩使得她的双眼更显潮湿,那滚烫的泪,凝聚在眼眶里,只差一点点便要夺眶而出。
可是她怎么能哭,她现在哭,不是让她爸更加难受么!
所以她沒有哭,她只是忍着,将那些即将决堤的泪,再次强压了下去。
就算夏天鸿他沒有说全,她也知道,此刻的道歉,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不需要她爸爸的道歉。
“爸,我沒事...”中间她省略了许多话,因为不想说也不愿意说,所以她省略了,她只需要她爸爸知道,父女之间,不需要道歉,而她爸更沒有错。
父女两都沒有再说什么,夏天鸿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好像说來说去,除了那三个字,其它的话都显得多余。
虽然他现在有那么多话要对夏小白说,比如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你可以不管家里,以后找份好工作,打理好自己就行了。
他还想说,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做出让自己以后后悔的决定,要为自己的将來做打算,有些事,不能靠一时冲动。
他其实还想问,那个视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现在他什么都沒有说,也沒有问,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这个女儿。
夏小白看似柔弱,缺根筋,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怎么计较,而实则,她却是个很倔的人。
冷静下來之后,他就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原委,他知道夏小白之所以会做出那些别人眼中所不齿与唾弃的事情來,都只是因为这个家...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等夏小白从夏天鸿的房间走出來时,夜幕已经降临,她沒有在家吃饭,从包里拿了一些生活费,放到饭桌上,用杯子压着,之后便走出了家里。
夜风习习,街道上的路灯如站岗的哨兵,矗立在两侧,好在这夏日的炎热并沒有因为太阳的西沉而降下多少温度,连同那风也变得暖意绵绵。
走到公交车站,上了公交车,径直走到最后一排这才坐下來,将头侧靠在窗户的玻璃上。
下班高峰已过,车上并沒有多少人,三三两两且都坐在前头,这最后一排,倒是沒有一个人。
当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放松,那强忍的眼泪,便有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來,似泄洪般,汹涌的夺眶而出,滚烫的泪,流满了她的整张脸。
她沒有放声大哭,但也沒有像刚才那样,一直拼命的隐忍,她任由眼泪狂流,侧头靠在那,泪眼沿着脸颊,一滴滴掉在车上...
这从眼中流下來的,不仅仅是眼泪,还是她憋了许久的伤痛,以及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
终于那压在胸口的大石,可以放下來了,她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她和夏天鸿之间,那条大沟壑,今天也终于跨过去了。
有时候不用说太多的废话,也不用过多的解释,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已足够明白,了然。
刚才过來时,顾景熙和她说过,让她等电话,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