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玖珠跟个没事人一般。
第三日中午,她主动做起了饭。
第四日傍晚,她当着另外两人的面将菜分出来一小堆。
刘璨问了句,“这是做什么?”
她不言,反倒看向崔妇。
崔妇面露尴尬,吃饭时腮帮子鼓鼓的。
第五日,她又当众分食。
刘璨问,“这是给谁吃的?”
玖珠又不言,看向崔妇。
崔妇脸色发青。
她知道火候到了。
当天下了阵雨,半夜时便听见屋外有小儿的啼哭。
她心一紧,紧忙推开门,正有一个六岁大的男娃半躺在泥巴地上。
这手毒的崔妇,铁链的长度刚好让她近那孩子的身。
她走近,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人,面露痛楚,正盯着她,眼神中带着戒备,更多的是惧意。
果然是发烧了,她用手覆上那人的额头,接触间烫得吓人。
如若不是大雨淋坏了人,想必崔妇不会轻易将人放出来,她眸光暗淡,只觉人性难测。
她伸出双手做了个抱的动作,那人的身体瑟缩着,玖珠拍拍他的背,起到几分安抚的作用。
她空手出门,进来时怀里多了个小孩,刘璨往她身上撇了几眼,却没有多问什么。
刘璨还真是一个识趣的人,她暗暗评价。
她先烧水给阮钰擦身,复又给他灌下一大碗姜水,这时候去抓药显然不可能,只能做些简单的处理。
她稍后才想起问他的名字,阮钰面带疑惑,作出思索
权当他是怕生,玖珠当时并没有计较,只让阮钰和刘璨一起睡了。
第二日,房间里平白无故多了号人,崔妇却没有多问一句,仿佛以前这里就是四口之家。
彼此心照不宣地吃了早饭,阮钰对崔妇面露惧色,甚至是厌恶,玖珠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往他碗里夹菜。
崔妇出了趟门,中午带回来两套衣服、一把散糖、一包中药,都是给小孩用的。
她代收了这些东西,心下是另一番计较,阮钰生的细皮嫩肉,身上衣物虽脏但却是上好的丝绸,一双素手柔弱无骨,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指不定是崔妇用同样的手段从别处迷晕来的,若不是她将人关着,小孩子又怎会生病?
玖珠习惯性地和阮钰说几句话,阮钰从不开口回应,直到一天中午,崔妇憋不住,“他是个哑巴!”
是哑巴么?她摸摸阮钰的脸蛋,对方懵懂地看向她,她笑了,她怎么有种当娘的错觉?
一日崔妇主动掌勺,当天日落时分玖珠就察觉出异样,她只觉下腹发热,内里似乎烧着一团火。
她看向刘璨,只见对方面色潮红,闭目像是在隐忍什么。
此时她怎会弄不清楚?崔妇时常盯着玖珠胸脯,说些下奶的粗话,似乎真将阮钰当成孙子,将玖珠当作儿媳,做她的春秋大梦。
这天杀的崔妇,玖珠暗自淬了一口。
“婷柳?”刘璨叫了声。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唤她的名字,玖珠听得头皮发麻,刚要发作,只听见屋外马匹嘶叫。
刘璨面色一沉,对着她,“快躲起来。”
她好歹曾是尚书府的小姐,也察觉出危险,霎时抱了一旁的阮钰往床下钻。
门外先是崔妇的声音,“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下马之人没有应声,径直往卧房过来,玖珠听见房门被推开,紧接着刘璨被带走,她只是个局外人,不需要充当任何角色,她没有动,全程只是捂住阮钰的双唇。
好在阮钰体贴人,一直安静待在她的身边。
门外是崔妇喊叫的声音,儿子被带走,娘亲自然会失去理智。
玖珠暗道糟糕,崔妇在一定程度算是个疯婆子,果然对方下一刻就冲进房间,似乎已经精神错乱。
儿子不见了,儿媳与孙子瞬间成了镜花水月,崔妇一脸凶相,不知会干出什么事。
能连续把人迷晕的村妇会有多善良,玖珠是不信的,她安抚性地拍了拍阮钰,一个人钻出床底。
崔妇见她还躲得好好的,心下不平衡,正欲发难,玖珠却径直抄起木凳,一把向崔妇后颈砸去,动作一气呵成。
崔妇当下就被砸晕过去,她表情淡淡的,这打人的力道还是从娘亲那学的,既不会死人又能让人昏厥一段时间,手法颇为讲究。
她将阮钰拉出,在对方略带惊愕的注视中,玖珠从崔妇抹胸里掏出铁链钥匙,又从崔妇的枕头低下翻出几对首饰,这些是她随身带着的细软,数日前被崔妇偷拿了,现在物归原主。
拿完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便欲离开,这时阮钰扯着她的衣角,她笑了,孩子着实敏感。
牵着阮钰,她最后看了眼这屋子,不顾她的感受,一味的蛮横强加,这一直是她所不喜的,更是她的底线。
她活得好好的,凭什么无缘无故就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听闻危险的地方反而安全,玖珠带着阮钰去了虞境,用一个耳坠子在一所院子住了下来。
一个女儿家带着六岁的小孩总归是惹人注目,玖珠原本想以姐弟相称,谁知那天阮钰却在人前叫了她一声“娘亲”,她一方面震惊阮钰并不是个哑巴,一方面也莫名其妙当了娘。
知道阮钰能开口后,她便又试着和他交谈,谁知对方只会说“娘亲”,其余什么也开不了口,像是很艰难的模样。
她带阮钰去瞧病,大夫说是受了惊吓,得了失语症,具体什么时候会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