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姐!”苏舜惊喜地喊了一声,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来人,几步迎上前去,“你回来啦!”
白衣女子微笑道:“小师妹的拜师大典,我自然是要及时赶回。”
这厢里几人叙话,正说着,便听外头殷灵山忽地一笑:“辛师弟说的是,你我同出三清宫,自然不必见外。既然如此,师兄我也就不客气了。还请辛师弟带着你的徒子徒孙们到一旁入座罢,若是实在不肯入座,站着观礼也成,总之吉时这便要到,辛师弟也不希望耽误了你师侄女的好时辰罢?”
殷灵山这话说得真可谓是毫不客气,便连虚以委蛇都免了,就差没直晃晃地骂人。
此举实在出人意料,殷灵山却还不止如此。他又道:“倘若你师侄女因此而受了影响,到时不能顺利在仪式中得到神通,我也不要辛师弟负责,只需在辛师弟门下弟子中挑出一个,也废去他一门神通便是。”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难道殷灵山今日竟是要当众与冲天峰撕破脸?
这突兀的转折惊住了不少人,众人虽然表面上不说,可暗地里却早就传音传开了。
可以想见,待这一场拜师大典举行完,众修士各自归去以后又会传出多少流言来。三清宫剑修两脉竟生龃龉,两峰首座在这样的场合当众针锋相对,实在不能不说是一场笑话。
辛世大笑起来:“殷师兄这是要以大欺小么?乌剑山人丁虽然不旺,但沦落到这一步也实在令人唏嘘。不过小辈们的事情还是该由小辈们自己解决才是,殷师兄若是想要考校小弟座下弟子的本事,不妨便在师侄女的入门仪式完成后,准许他们下场比试一番。正好今日同道汇聚,也能有个见证。”
殷灵山的淡淡一笑:“师弟不必着急,你座下那几个弟子若实在想被教训,过后我便让我那小徒弟下场便是。”说罢不再理会辛世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只微微扬声唤道,“韩素,出来罢!”
韩素早已等候在侧殿门口,听得殷灵山呼唤,她当即移步而上。她速度不快不慢,步伐间自有一股行云流水的从容姿态,被数百双眼睛盯着她也并不因此而有分毫失态,只走到殷灵山身旁,庄重地在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下。
殷灵山肃声诵念:“敬告各位祖师,第一百八十六代弟子殷灵山今收录第一百八十七代弟子韩素入门墙,以为真传。从今往后,必当悉心教导,传法授业。若弟子有所不肖,违剑,违心,则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亦当执剑而诛之,再归师门请罪。请祖师见证。”
若弟子有所不肖,违剑,违心,则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亦当执剑而诛之,再归师门请罪。请祖师见证!
他声音并不算大,只是平常而已,然而在座诸人个个修行,耳力之强自不必说,殷灵山用平常的声量说话,在众人听来,这声音却就像是响在自己耳边一般。此言一出,众皆凛然。
跪在香案前的韩素神色不变,按照此前记住的仪式程序恭敬地对着香案磕了三个响头,这是跪拜祖师。
殷灵山又点燃了三支通灵香,韩素高举双手将香接过,再伏拜三次,将香置入香炉。
先拜了祖师,又拜了天地,殷灵山又燃三支通灵香,命韩素祝祷天地,沟通大道,领悟神通。
道!
什么是道?
道有太多含义,人人道不相同,道之一说,既是规则,又是道理,更是道路!
冥冥中规则笼罩之下,韩素心神一片空灵。
到了她这个境界,外物外事都已很难再将她动摇,此前辛世的捣乱不能乱她心神,后来殷灵山的言辞也不能激起她半点情绪。拜入乌剑山是早就决定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自然不必再多思多想。至于殷灵山所说的“如有不肖,违剑,违心”,对韩素而言,她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剑,不会背叛自己的心,这个问题根本不必考虑。通灵香幽幽燃烧,清冷的香氛若有似无缭绕四周,仿佛与天相接。香案下的女子神色肃穆,眉目如画,渐渐地仿佛整个人都化入了香中,浅碧的香雾中,有那么一刻她恍惚似是遁在虚空,整个人都消隐得似要不见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