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北宋东京也就是汴梁城的御街,李小鱼他们是看到,也就是出宫城(即大内)正南的宣德门笔直向南,经州桥(即天汉桥),过里城正南的朱雀门,到外城正南的南薰门为止的那段主干道。
当时的学者刘敞有诗赠友人说:“君居御街东,我居御街西,如何百步间,十日不相从。”
似乎御街只有百来步宽,但实际上,李小鱼他们是看到,御街阔约二百余步,所以刘敞所说只是写诗时的约数,当不得真。
继续向前走去,出宣德门向南,直到州桥,李小鱼他们是看到,御衔两边都是景灵东西宫、大晟府、太常寺和相国寺等重要建筑。
仅有的几幢第宅,不是大臣,就是贵族所有。
而早在开国之初,太祖皇帝赵匡胤就曾为大将郭进在御街之东建造甲第,作为对他捍御契丹十余年的酬报。
而据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每天一大清早,这一路段的御街上,趁着早市卖饮食与汤药的小贩,“吟叫百端”,交织成一片叫卖声。
他们大感新奇之下,继续往前走,过了州桥向南,两边就都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与住家,例如街东的车家炭铺、张家酒店,其次则有王楼子、李家香铺、曹婆婆的肉饼铺和李四分茶。
又过里城从朱雀门到外城南薰门,是御街的南段。
南薰门里的话,他们又看到,御街的西侧有一座颇为雄伟的五岳观,因为南薰门正对大内,所以规定一般士民的殡葬车辆不得从这一城门出入。
不过成为鲜明对比的是,前文已经说过了,汴梁城里每天要屠宰的上万头猪却都又必须由此入城。
据孟元老回忆,每天向晚,万余头的猪群,浩浩荡荡通过南薰门,倒也规行矩步,“无有乱行者”,成为御街上别具一格的风景。
而御街两边都是御廊,原来是允许市民商贩在其中做买卖的,王安石变法时,市易司也利用特权,抢先占据上好市口,在御街东廊下用杈子拦出数十间铺位,“差官监卖果实,分取牙利”。
不过自政和以后,开封府便派人在廊下安放黑漆杈子,御街中心又放上两排朱漆杈子,不让人马在御街中心来往,行人只能在廊下杈子外行走。
杈子里用砖石砌出两道御沟,宣和年间,其中尽植莲花,两侧种上桃李杏梨,春夏之际,杂花相间,望去宛如锦绣。
不过此时,还是允许百姓商贩做生意的,包括到了后来,御街还是偶尔开放的,特别是新年期间,即便是政和以后,御街还是向民众开放的。
如据《东京梦华录》记载,每年冬至以后到元宵节结束,宣德门前御街上就搭起山棚,上面镶嵌着大观、宣和之类硕大的金字年号,年号之后便是“与民同乐万寿彩山”八个大字。
山棚下用刺棘圈出一个露天演艺场,以控制游人的进入,故而叫做棘盆。
入夜,棘盆照耀得如同白昼,演出也不中断,这一期间,御街两侧的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嘈杂十余里”。
就是宋徽宗也会趁兴出宣德门,真的来个“与民同乐”。
有两首词写出了元宵御街上这种狂欢的景象:
“奏舜乐,进尧杯,传宣车马上天街。君王喜与民同乐,八面三呼震地来。”
“宫漏永,御街长,华灯偏共月争光。乐声都在人声里,五夜车尘马足香。”
除了新年前后的个把月,一些重要的皇家活动也在御街上进行。据《宋史·礼志》记载,举行赐酺之典时,开封府各县与在京诸军的乐人,都在朱雀门到宣德门的御街上列队张乐,还“作山车、旱船,往来御道”。
这时“观者溢道,纵士庶游观”,御道两侧的廊下,则“百货骈布,竞以彩幄镂版为饰”。
而每逢大礼之年,七头大象加入进车马仪仗队,在宣德门至南薰门之间的御街上走个来回。
走到宣德门楼前时,七头大象还要团转行步,向北舞拜,表示祝贺。
每到这时,御街上“游人嬉集,观者如织”。
特别是到了以后皇帝的生日,亲王宗室与宰执百官到大内上寿完毕后,参加仪式的女童队出皇城,等候在外的少年豪俊还会争先恐后地送上果品饮食,然后带着心仪的姑娘,让她戴上花冠,或作男子装束,骑上骏马,“自御街驰骤,竞逞华丽,观者如堵”,那感觉可真叫爽!
当然,在这风光旖旎的御街上,也会发生些香艳的情事。
据《玉芝堂谈荟》记载,宋祁有一次在御街上行走时,恰好遇上大内宫嫔的车子经过,帘后有人惊喜地脱口道:“咦,这不是小宋吗?”
宋祁回去感慨地作了一首《鹧鸪天》。
“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如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
这首词不久就传入宫廷,仁宗打听清楚谁叫的小宋,就特地召来了宋祁,笑着对他说:“蓬山不远。”,然后就把那个宫女赐给了他,不亏仁德之名。
到了宣和年间,东京御街的豪奢繁华也到达了烈火烹油的顶峰。
因为《水浒》里的宋江也是在宣和元年左右上东京御街闹元宵的。
然而可惜的啊,仅七八年后,因金军南下,御街陡然从繁荣巅峰跌落入了悲凉的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