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真的不懂!
她,为什么这么残忍?
病房的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是从年柏彦身上泄露的莫大压力,如磐石冲着她紧紧压了过来。
素叶艰难弯身,拾起了器皿,缓缓地走到了他面前,忽略了刀子戳在心口上的痛,将器皿轻轻塞进了他的衣兜里。
弯唇,浅笑,然后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因为只有这样,咱们俩才能不拖不欠。”
铺天盖地的愤怒席卷了年柏彦,他蓦地伸手,冰冷的大手狠狠掐住了素叶的脖子,眼前女人太过美丽的容颜在他眼中却成了最狠毒的样貌,这一刻,他动了掐死她的念头。
“素叶,你好大的胆子!”他的牙咬得咯咯直响。
素叶没有挣扎,任由他的手冰冷地掐着她的脖子,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愤怒,他的手指不再温柔,铁钳般深陷于她的颈部,她能感觉大动脉的血管因血液不流通而聒噪得乱蹦,她无法呼吸,只能仰着头被迫地看着他那张英俊而狰狞的脸。
她的手无力地垂搭着,另只手却始终攥紧。
他不知道,也从未注意到她的这只手,这只在她从入睡到惊醒再从洗手间里出来始终紧攥着的手。
年柏彦的大手近乎要掐断她的脖子,她像是只待宰的羊,静静地等待着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紧攥着的手变得冰凉,那个小小的药片也早就被她手心中冰凉的汗水打湿、融化,现在已成了粉末状黏在了她的手心里。
是不是濒临死亡的缘故,所以她才能这么清楚地感受到这药片粉末的干涩?
呼吸越来越艰难,她的耳朵都能听到心脏在胸膛中乱蹦的声音,像是要从中跳出来似的。大脑里的情景不受控制地开始走马观灯,最后定格在某一个阴霾的午后,医生的办公室里。
那个情景怕是等她到了阴曹地府,走过望乡台,喝了孟婆汤都无法忘记的吧。
她无力地坐在医生的对面,看着单子上的两个数据,一个是孕酮,还有一个是人体绒毛激素。她颤抖着声音问医生,为什么这次的数据跟上次检查的差不多?没什么数据没有增长?
她明明是查过相关资料的,书上说,人体绒毛激素在48小时之内就会翻倍增长,这说明胎儿在成长。她知道孕妇的情绪会影响胎儿发育,所以她控制再控制,始终压抑着自己悲伤的情绪,但还是不放心,便来医院查查看。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很为难,那个神情是她最害怕看到的。医生跟她说,这种情况很不乐观,有先天流产的征兆。
她不信。
医生建议她保胎,然后又让她隔两天再来查查看。
她迫不及待。
等她再来医院抽血化验时,医生给她下了死亡通知书。
直到现在,她耳边还回荡着医生的话,不好意思素小姐,你的孕酮和人体绒毛激素在这几个时辰里一点都没增加。
“什么意思?”她听到了牙齿在颤抖的声音。
“这个孩子,你未必能保得住。”医生叹气。
“医生,我求求你,不管怎样都要保住我的孩子!”
医生更是为难,“我只能给你开些保胎药,但是,依照这种情况来看,你流产的可能性太大了,这很危险。”
“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我的孩子!”
“可是,从前后检查的数值来看,你的孩子已经……”医生变得闪烁其词,所以,当妊娠被迫终止时要赶紧取出胚胎,否则会造成炎症。“”
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哪怕当她得知了自己的爱情不过就是一场玩笑,她已经再遍体鳞伤心底也总是有那么一小点的火苗。
这个火苗就是孩子。
不管她有多么不想承认年柏彦的话,总要承认自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的事实。
这世上来来回回油走了那么多人,在她身边的,上天已经一个接连一个地夺去,她的孩子,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也难逃厄运?
她明白医生最后没说完的话,数据停止了增长,意味着胎儿已经没了活力,意味着这个孩子随时随地都能从她的身体中消失。
“我只想保住它,难道就这么困难?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医生……”她像个溺水的人,绝望、无助将她一层又一层地包裹,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法控制地砸落在桌面上,她看上去有些强人所难到没有道理,但,她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医生身上。
哪怕这个时候医生只是告诉她,你的孩子还有可能保住。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跟她语重心长道,“造成这种情况,一是可能跟你最近的情绪波动有关,二是可能跟你自身的身体状况有关。素小姐,有件事我必须得提醒你。从片子上看,你的子宫壁很薄。”
“我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医生看着她,眼神沉重,“意味着你的体质不适合怀孕,因为你的子宫壁太薄,即使受孕了也有可能无法承担胎儿逐渐增加的重量,等到胎儿六七个月大的时候,不排除会有子宫破裂的危险。在临床上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病例,子宫一旦破裂大出血的话,会直接导致大人的死亡。”
“你的意思是……”她全身颤抖了。
医生看着她,轻声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宝宝,我建议你以后领养,因为你的体质受孕太危险,一来孩子会面临早产抢救不及时的危险,二来大人也随时随地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