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叶一脸疲倦,却也失去了困意,赤脚走进浴室,将淋浴开到最大。
鹅黄色的光影交织水珠的晶莹,如流光飞舞的细纱笼罩着女人妖娆丰满的曲线。素叶站在花洒下,仰着头,任由微凉的水流冲击脸颊,渐渐地,那折磨了她好多年的声音和音乐也随之远去秦骨唐风。
水珠延着她的长发滴落,乌黑素发真真儿成了海藻,绵延于她的背后,泛着健康光泽,黑发下是茭白的肌肤,如冬雪又如锦缎,诱人心跳。
头脑清醒的代价就是回忆。
至少,素叶又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些事逐渐形成了画面,画面的边沿是锋利的,每一张从她眼前飞走时,那锋利的边沿都狠狠从心尖上划过。
痛,甚至流血了。
即使站在水下,她亦能呼吸到满腔的血腥味儿。
那是一张泛了黄的老画面,画面中她的妈妈躺在病床上,手里死死捏着一张男人的照片,小小的她无助地趴跪在妈妈身边,泪水打湿了照片。她看着妈妈那张原本漂亮的脸颊如花蕊般渐渐枯萎,可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却始终不见他来。
直到,妈妈的手延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照片从指尖飘到了窗前,那一刻,她似乎闻到了漫天的血腥。她看到舅舅和舅妈抱着已故的妈妈哭成了一团,她的弟弟素凯死死地攥着她的手,也似乎再用小小的力量来安抚着她。
可是她,当时哭了吗?
素叶倏然关上花洒,整个人都在颤抖,偌大的落地镜被水雾蒙住了清晰,她伸手,轻轻拂去水雾,镜子里呈现的是一张苍白得吓人的脸。
是的,当年她的脸也是这般惨白,在妈妈闭眼的瞬间,她只觉得身上所有的血液都被狠狠抽走,她的发丝是冰冷的,手指也是冰冷的,这股子寒凉令她如坠冰窟。
她没哭,只是,昏了过去。
从那天起,她的舅舅就很严肃地告诫她:从今以后不准再与姓叶的有任何瓜葛。而她,也默默地告诉自己:如果日后真的要与姓叶的发生瓜葛,那么,她一定不会让那家人好过!
镜子里,素叶流泪了。
直到现在她也不懂,那么一个郎心似铁的男人,那么一个恩断义绝的男人,她的妈妈怎么还会念念不忘?
就算被狠狠地伤过、痛过,在她临终之前还要再看一眼照片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叶鹤峰!
素叶闭眼,再睁眼时抬手狠狠擦掉眼角的泪。
妈,那个男人,不值得啊。
回到卧室,只剩下寂寥。
站在窗前,她能远远看到那条繁华的酒吧街,灯红酒绿,霓虹闪烁。这座都市从来都不孤寂,孤寂的向来都是人。
在霓虹灯影中的人各个如同鬼魅,是夜色让他们寂寞,还是他们的寂寞传染了夜色?
素叶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心中却隐隐抽恸,深吸了一口气才稍稍缓解了下来。床头的手机无声闪动了一下,她上前拿在手里,是丁司承发来的短讯。
这似乎成了丁司承的习惯,在他听说她依旧会在固定的时间醒来后,每每会在这个时间发一条讯息问候,有时候她能一觉睡到天亮,被惊醒的时候就会看着丁司承的这条短讯直到天亮,然后无声无息删除。
短讯的内容无非是些问候,但她一次也没主动打给过丁司承。
可是今晚,当她再次看到丁司承发来的短讯时,就在这么一瞬,那股从未有过的孤独感空前攀升,她渴望有个声音能安抚她,鼓励她。
这样的夜晚太寂静,寂静得令她无所适从无敌柴刀。
素叶主动按下了丁司承的号码,下一刻又后悔了,马上挂断。她是疯了吗?明明知道丁司承是不可逾越的禁区,她竟然想着要去犯禁?
脑海中第一个窜过去的就是林要要那张小脸,笑米米地搀着她的胳膊,故意娇滴滴对她说,小树叶子,你可是我在这世上最好最好的朋友。
心口闷疼。
可很快的,手机响了,几乎是下意识地素叶接通了,下一秒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小叶,你还是惊醒了?”手机另一端,丁司承的嗓音低低的,充满抚慰的力量。
虽是懊恼但也没必要再挂断手机,素叶轻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窝在床上,“嗯,还是那个声音和音乐。”
那一边沉默了几秒钟后又说,“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或看到的,或听到的。”
“没有,甚至连梦境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声音和音乐。”素叶抓了下头发,眼神转为严肃,“司承,我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曾经经历过什么是我忘记的。”
“你的记性一向很好,有没有曾经试着回忆一下,看看哪段记忆是你忘记的呢?”她的这番话引起了丁司承的关注。
素叶摇头,“我也重新审视过我的记忆,没有任何的问题,你知道我甚至都能记起三岁以前的事。”
“我知道。”丁司承轻声道,“不过小叶,我建议你接受一下催眠治疗,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我做过。”
“我的意思是,这一次由我亲自来。”丁司承一字一句,“你曾经做过催眠治疗我是清楚的,你的防御心理太强,那次的催眠对你来说很失败。”
素叶迟疑了一下,“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我可以马上回去。”
“哦不,工作重要。”素叶赶忙道,“我属于长年顽疾,也不差这一时三刻了。我会继续先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