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宸跟孩子们一块进的幼儿园,谈婧言站在车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今天约了陆谨初在滑雪场见面,谈一桩生意。
之前说好不合作,但是陆谨初伸出来的橄榄枝却让谈婧言旗下的团队特别看好,无奈之下,谈婧言只好答应。
陆谨初自己说过,此次只做公事商谈,若真是一个诚挚的企业家,就不该因为私事而耽误了公事。
诺大的g市就只有一个室内滑雪场,规模也算不上多大,谈婧言从没来过,一个原因是她不会玩雪,另一个原因就是她怕冷。
车子停在了滑雪场外面的停车场,脱下脚上穿着的高跟靴,换上雪地靴之后,从后车座拿过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厚厚的羽绒服跟毛绒帽子,全副武装就跟要去北极一样。
滑雪用具什么的,谈婧言没带,以前没有玩过,因为谈一次生意然后就要来买一套,站在生意人的角度,谈婧言并不觉得合适。
进去之后就给陆谨初打电话,响了还不到三声对方就接听了,远远朝自己招手,谈婧言差点把那个身影同白色的人工雪混在一起。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距离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上海,再次见面的时候,谈婧言发现陆谨初比从前看上去削瘦了许多,甚至下巴都有青色的胡渣。不修边幅的样子跟从前简直判若两人,虽然谈了一桩合作,但事实上,谈婧言从不现身谈判现场,为的就是不见陆谨初。
谈婧言鼻子冻得通红,双手藏在羽绒衣袋里,轻启红唇:“你说了公私分明,我自然也能做到。”
特意把谈判的地方定在了滑雪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谈婧言没带滑雪具来的最隐晦一个原因,就是不愿意跟陆谨初一块滑雪。
但令她意外的就是陆谨初带她去的地方,竟是室内的一间咖啡厅。
门刚推开来,就感觉到了一阵暖意,舒服得令人想要闭上眼。
“在见你之前,我跟朋友来滑雪场滑雪算是度假,已经偷懒了两天了。想喝什么咖啡?”
“一杯拿铁谢谢。”
面对陆谨初,谈婧言总是难以很自然,当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礼盒的时候,谈婧言留意了一眼便顿住。放在桌上的手瞬间蜷缩在一起,紧紧地,紧紧地像是指尖要扎进掌心里一样。
“应该早就拿给你的,医院送去美国的时候,你我都已经回国,是我妈妈帮忙收起来的。前段时间我回去了一趟,我妈让我交给你。”
陆谨初的母亲,谈婧言见过几次,都是在她失忆的那段时间,那是一个特别温柔善良的女人,陆谨初虽然对她感情很淡,但她还是特别关心陆谨初。
那时候,她曾经握着谈婧言的手,希望谈婧言这一辈子都能够陪在陆谨初身边。
只可惜这是一个不能遵守的承诺。
谈婧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盒子,半天半天都没说话,贝齿咬着唇瓣,那鲜红不知是唇膏的颜色还是咬出伤口鲜血的颜色。
盒子里上面印着的英文,谈婧言读懂了,她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小孩子出生的时候,父母总会把她的小手小脚丫印下来做个水晶模又或者是取下他的胎发来放入水晶里面。
总而言之,就是有各种用来纪念的方式。
谈婧言那时候就跟疯子一样,得知孩子死了,整个人就疯了。
这样的事情,只能是陆谨初去帮她操办,她以为他会很随意地将她的孩子葬在某个地方,她并不知道,该做的事情,陆谨初都帮她一一完成了。
“总觉得给你留个念想是好的,可你那时候的状态,让我不敢把它亲手交给你。总喜欢跟你说对不起,尽管那是个无法原谅的错误。”
陆谨初的话,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带着空旷的声音穿过空气层。
谈婧言缓缓伸出手来,拿过那个盒子,打开来的那一瞬间,眼眶通红通红,可她没有哭出来,只是伸手摸了摸那块水晶,眼角眉稍都是心疼。
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藏在这里,藏在她的心里。
合上盖子,谈婧言敛去眸底的湿意,抬起头来看着陆谨初:“你为什么从来不解释?”
那时候坊间传闻那么多,谈婧言只身在美国,耳边全部都是那些传言,就连梁妍晨也不曾暗地提醒过——
是陆谨初,示意医生拿掉谈婧言腹中的孩子。
为此,谈婧言是恨透了他。
可这样的诬陷,却在时隔了那么久之后,于不久前,在g市偶遇了当初在美国私人医院照顾自己的华裔护士。
她说,那个孩子其实早就是死胎,不过是因为危及到了谈婧言的性命,陆谨初才狠心提出取出孩子。
带给谈婧言的震慑力是巨大的,因为那件事情,才是她一直以来对陆谨初存有很大间隙的真正缘故。
后来想着,事情过去也就过去,说好的不再联系,就不要多做解释。
但今天陆谨初主动提起……
“那是你的痛处,那时候你都疯了,需要用药物才能控制下情绪,身体又那么虚弱,情愿被你一直恨着,也不想多做解释在你的伤口上补上几刀。”
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理由有很多,方法也有很多,但最简单的,就是把落在女人身上的痛苦过继到自己身上。
“谢谢。”
最微薄的两个字,却是谈婧言唯一能说的一个词。
杯中的咖啡已经凉透,透着苦涩传递到喉间,忘记加糖,苦得令人眉头紧皱。空气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