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雪片依旧簌簌飘扬,落地有声,那雪积在地上深深的一层,风灯映照处,漾出一片暖黄的光影。
寝殿内,叶子仪还在沉睡,拂右盘膝坐在隔间门口闭目养神,整个大殿除了那点点滴滴的更漏声,只有外头的落雪声最是清晰。
“咕噜……”
一阵响亮的肠鸣声突然响起,拂右睁开眼来,正看见叶子仪揉着眼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朝着殿内打量。
“阿成……”叶子仪小猫儿一般喃喃地念着公子成的名字,下了矮榻就要奔着殿门走去。
拂右见她真要出门,赶忙从地上弹起,抢上前几步到了叶子仪身前拦下了她道。“公子出门了,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阿成几时出门的?他怎么没跟我说?”叶子仪嘟着小嘴儿,看了眼那紧闭的殿门道。“哥,他去哪儿了?几时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公子不是说不让你理事了么?问这么多做什么?”拂右拉着叶子仪的胳膊回到矮榻边,把她按坐在榻上道。“什么都不必你理会,你一会儿吃了晚膳,紧着把药吃了。”
“啊?又吃药?”叶子仪忍不住哀号出声,她很是怨念地道。“我都连着吃了两个月了,今天阿成不在,哥,这药,咱就不吃了吧?”
“那怎么成?公子吩咐下的事,我可不能怠慢了。”拂右说着,按着叶子仪的肩膀道。“你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我去让人拿晚膳来。”
“哦。”叶子仪无精打采地应了声,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道。“哥,都城的事他怎么说?”
“还能如何?汤公子来信说要大婚,公子这不让我备礼么。啧!还不知这兵权削减了,王上还会怎么样……”拂右突然住了口,回头瞪了她一眼道。“丫头,你诓我?”
叶子仪挑眉。“哥,我问的是都城的事他怎么说,又没问你这些,是你自己要说的好不好?”
“你若不问,我怎么会说?啧!公子若知道,又要罚我了。”拂右接着瞪她,一转头大步出了门去。
“切,明明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装,哼!”屋子里的叶子仪朝着虚空翻了个白眼儿,冲着门口撇了撇嘴,低头思索起来。
不多时,两个婢子提着食盒进了寝殿,两人在矮榻前置了一块地毡,放上了矮几,没一会儿功夫,羊肉菜肴便摆满了矮几。
拂右遣下了两婢,站在几旁看着叶子仪不说话,叶子仪也不理会他,拿起竹箸夹了块羊肉就吃了起来。
眼见着叶子仪越吃越欢实,根本没有要理他的意思,拂右终于忍不住了。“阿叶,你说……公子要如何脱困?”
“阿成不是去想法子了吗?放心,你们好吃好喝地养着,过了冬月,自然能回都城了。”叶子仪喝了口米浆,咂了咂嘴,一副享受的模样。
“过了冬?”拂右更不明白了,皱眉道。“过了冬汤公子就大婚了,与咱们回不回都城有什么关系?”
“啧,哥你傻呀,大冬天的不好开战啊,等到了春天有了战事,齐王自然就想起咱们来了。”叶子仪冲着拂右招了招手,让他坐在对面,拿起夹菜的筷子递给他道。“来来来,一个人怪无聊的,一起吃吧。”
拂右犹豫着接过竹箸,搓弄着那方形的箸尾有些焦躁地道。“阿叶,你这话说得明白些好不好?怎么跟公子似的,说一半留一半?开春如何就有战事了?这大梁还在与西蜀纠缠,陈也未曾安稳,哪里来的战事?”
“没有战事吗?”叶子仪停下筷子,笑眯眯地看着拂右道。“哥,大梁可一直有吞齐之心呢,冬日休战,等到开春,你说他是会接着打兵强马壮的西蜀呢?还是打大战过后不曾回复国力的大齐呢?”
“这……梁与大齐最近,自然是攻齐……”拂右顿了顿,一拍大腿开怀地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所以阿成不急,齐王的算计也会落空,你们只要好好地跟在他身边就好,不必担忧太多,这些,他应该早就想到了。至于汤公子,他应该无心和阿成争太子之位,若是不然,这些时日够他动作了,都城那里也不会这样太平,放心吧,等齐王再启用我们,必然要封阿成做太子了。”
叶子仪边吃边说,随意得如同家常,拂右在对面听着,一脸恍然。“原来如此,那公子如今去了何处?”
“我想……”叶子仪顿了顿,眯眼一笑道。“他肯定是去找帮手了。”
“啧,我也知道,你倒说说,他去寻何人相助了?”拂右拿竹箸敲打着手心,拧眉道。“公子如此匆匆,冒雪前去,是去寻谁了呢?”
“噗!”叶子仪捂着嘴,差点把刚吃进去的肉给喷出来,她嚼了几下把肉吞了,这才笑道。“哥呀,你当我真那么神通广大啊?我怎么知道阿成去找哪个了?刚才我睡着你醒着,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拂右咂了咂嘴,撇了叶子仪一眼道。“你不是最明白公子的心意么,自然问你了。”
“别,小女子我愚钝得很,哥你要找知晓阿成心意的,还是换个人吧。”叶子仪一挑眉,低下头去吃东西,摆明了不想理会拂右了。
“换个人?真有那样的人,你能容得?”拂右也不客气,摆开筷子就吃起来,只不过那吃相可是比大马金刀坐在矮榻上的叶子仪文雅多了。
“嘁,哥你尽可一试,我才不信你能找到。” 叶子仪正说着,忽然殿门一响,一阵冰寒的冷风便吹了进来,被这冷风一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