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月光下,公子成黑沉如潭的眼中倒映着叶子仪清晰的影象,他专注地看着她,仿佛这世间再无旁物,看着她那泪水洗过,黑亮得如同水晶的眼眸,他低低地,温柔地开口。
“子仪,子仪,我的子仪。”
含笑看着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叶子仪,公子成抬起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珠,浓黑的眸子温暖得如同三月春阳。
“嗯!嗯!!阿成!!”叶子仪扑入公子成怀抱,紧紧地抱住他,泣不成声。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这是她盼了许久的画面,她从来不敢想,从来不敢期待,然而,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她是他的妻,叶子仪,他再也不会叫她荆姬,再也不会只知道她是阿叶,她有名字,他记住了,她是叶子仪,他独一无二的叶子仪!
看着在怀中哭泣的叶子仪,公子成眼中微微湿润,他笑着圈住她,低低地,宠溺地道。“痴儿。”
“嗯……”叶子仪只顾得哭泣,哪里还顾得上反驳?她双手紧紧地锁在公子成背上,泪水直是打湿了他的前襟。
朦胧的月色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交叠相融,昙花跌落,风动飘摇,天空中一缕浅灰的浮云掠过,遮住了半面明月,瞬时天地间一暗,少了半数光华。
抱了她一会儿,公子成轻拍着叶子仪的背,低声道。“夜深了,回去罢。”
“阿成,我要你抱我回去。”叶子仪吸着鼻子,窝在他怀中不动,竟是耍起赖来。
“噗!”公子成失笑,抚着她的发道。“便就如此?”
“嗯。”叶子仪点点头,小脸儿贴在他心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直觉得无比幸福。
“站好。”公子成拂下叶子仪紧紧扒着他的手臂,伸臂搂在她肩头往怀中一带,一手在她腿上一抄,打横抱起叶子仪,向着寝殿的方向漫步而去。
叶子仪搂着他的脖颈,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新气息和淡淡的酒香,直觉得那酒味熏人欲醉,不觉更贴近了他颈项。
夜风吹拂,拂起绢纱裙裾,玄色长衣,星光明月下,一双璧人缓缓而行,消失在灯火明亮处,地上的昙花玉色的花瓣随风摆动,随着更鼓响起,慢慢枯萎……
……
一夜无话,转眼又是金鸡报晓,红日东升,一大早送了公子成出门,叶子仪和小永忆躺在榻上补眠,正半梦半醒之时,阿美忽然提着长裙跑进了内殿,直跑到了叶子仪榻前,险些刹不住脚扑在了上头。
“主、主人!主人快醒来!快快醒来!”
叶子仪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瞟了阿美一眼,翻了个身哑声道。“别吵,永忆还睡着呢,什么事?慢点儿说。”
“哎呀,好主人,快起身吧,等不得了!”阿美见叶子仪又要闭眼,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半抱着她坐了起来低声道。“大殿下到了,正在殿外等着与主人相见呢!”
“大殿下?哪个大殿下?”叶子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忽然动作一顿,她侧过头睁大了眼看向阿美道。“你说的,可是西蜀的大殿下?”
“哎哟,我的亲主人,自然是西蜀的大殿下啊,大梁哪有什么大殿下呀,现下大殿下正在外头等着呢,主人快些洗漱,着衣见客吧!”
阿美急得额上隐见薄汗,急急忙忙扶着叶子仪下了榻,主仆二人匆匆就奔了一旁的浴殿。
极快地沐浴换了衣裳,叶子仪顶着一头湿发出了大殿的幕帐,急急地奔着外头走去。
大殿外晴阳高照,一出殿门,叶子仪便见到一身石青衣裳的刘庄正背着手站在殿旁的菊田前赏菊。
听到动静,刘庄慢慢转过身来,看到叶子仪,他双眼微弯,转身面向她站直了身子,双眼含笑地看着她快步走近。
“舅父!”叶子仪小跑到刘庄面前,一脸喜色地小声唤了声,对着刘庄屈了屈身道。“阿叶见过舅父!”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刘庄上前虚扶起叶子仪,把她打量了一番,眉头微皱地道。“怎么看着不如上回精神了,你这丫头,怎的总是这般不知道珍惜自个儿?听闻那齐帝下了旨意,让公子成交出你去,可是为着此事愁烦?”
“舅父怎么知道的?”叶子仪没想到刘庄消息如此灵通,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阿成跟我说了,绝不会把我交给齐王的,舅父大可放心。”
“我放的什么心?你虽是身在公子成身侧,可也是我西蜀的皇室血脉,那公子成懂得护你便罢,若是他敢拿你去换太子之位,我定不饶他!”
刘庄显然是不高兴了,抚了抚叶子仪脑后的软发道。“阿叶,随我回西蜀吧,现如今公子成身在困局,已是无力保你了,再待下去,我怕会于你不利啊。”
“我……我没什么的,舅父,这里不好说话,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吧。”叶子仪说罢,一指旁边的听松阁,笑着对刘庄道。“舅父,咱们去那边坐坐可好?”
“也好,我也正好有话要问你。”刘庄点头,随着叶子仪过了那九曲桥,漫步进了听松阁。
经过上一回同越人见面,叶子仪过后扔种匦麓蛏了一遍,此时窗明几净,倒也是个待客的好所在了。
同在矮榻上落了座,刘庄当先便问起公子成的事来。
“阿叶,听闻公子成要与大梁十九公主定亲,你可知否?”
“我知道。”叶子仪点头,瞄了刘庄一眼道。“舅父,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您就别为我操心了,阿成他……很好,他也是为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