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才回乡后先替儿子建造进士牌坊,还要替儿子摆宴席,接受亲戚朋友、当地官员、富豪乡绅等等人的祝贺。
搬家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搁现代请一个搬家公司就行,古代就很麻烦了,东西要收拾、路引要开、亲朋要告别、还要找可靠的人看屋子。
老家的田地也要跟租种的族人说清楚未来几年租赁不变,不过租金就先由族里收着,不需要寄去京城,以后攒得多了,就托族长给族里置办祭田,回馈族人。
还有,招收的学生要退束脩,再一个一个给安排到合适的私塾里,别让他们的学业受影响,算是尽了师生情谊。
总之,大事小事一箩筐,忙得不得了。
忙乱中,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了。郝氏惊喜得不行,出嫁了的孙氏却瘦成一把骨头,带着的两个女儿也像小白菜一样蔫蔫儿的,郝氏的欢喜立时就没了。细问之下,女儿才哭着说出实情,原来是夫家待她不好,见她进门几年只得了两个女儿,日常言语中总是嫌弃和挤兑。不止如此,她还要负责一家的家事,每天累得喘不过气来。逢年过节吧,想要回娘家,婆婆不让、丈夫不吭声,她也只能柔顺地忍下来。
在这时代,女儿出嫁十几年都不回娘家的太多了,也十分正常。孙家虽然惦记女儿,但女儿婆家每年年底都有年礼托走商的人送回来,里头也有女儿亲笔写的信,知道女儿在婆家一切顺利,也只好将挂念压在心里。没想到女儿婚后第一次归宁,竟然说婆家对她不好,让孙秀才勃然大怒!
“你爹气坏了。”郝氏叹气,“郑坤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求娶你姐姐时说了一生只与你姐姐厮守,再不会有第三个人。我和你爹信了,你姐也信了,这才过去几年啊,那边就张罗着纳妾,纳的还是守寡归家的表妹,这让人怎么说?你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再是好性子不过的人了,能让她失望得带着孩子回娘家,她必定是不想再过下去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前几年忍啊忍,连娘家至亲爹娘都没有说过一句苦楚。这一次肯定是耗尽了所有情意,才会如此行事。
“混账!是我看错他了!”孙秀才拍桌子,想起来还是很生气。
孙秀云搂着两个女儿,在一边红了眼眶。
瑞和静静听着,翻找原身的记忆里关于姐姐孙秀云的消息。在原身记忆里,这个姐姐嫁得远,成婚多年都没有回来,后来还是原身成亲时来了一次,明明才成婚四五年,人却憔悴了很多。姐姐说是女儿不好带,带孩子带累的。
后来姐夫考中举人,会试不中,觉得进京赶考太过辛苦,便放弃科举,以举人身份参加朝廷考核,得了某县教谕的职位。自此搬家,离永填府更加远了,然后姐姐再也没有回来过,只隔几年有书信回来,都是报平安的。
总而言之,上辈子原身记忆里绝对没有姐姐回来这件事,是什么让这辈子发生了变化?瑞和很快就理清楚了,上辈子原身和父亲屡考不中,孙秀云的丈夫反而考中了举人,算是压了她娘家一头。娘家不给力,孙秀云能如何?只能忍。这辈子,瑞和一路考上榜眼,又留在了翰林院,眼看前途无量,孙秀云有了兄弟撑腰,腰杆便直了。
“娘,姐姐和外甥女我来养,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姐姐她们挨饿。”瑞和保证,郝氏拿帕子擦眼泪,孙秀云哽咽了一声,孙秀才只叹气。
瑞和朝两个外甥女招手,“过来舅舅这里。”
孙秀云松开手,推了推孩子。两个孩子怯怯地走过来,瑞和依次摸摸她们的头,柔声说:“你们以后跟舅舅住好不好?下午带你们去买衣服好不好?”
大女儿回头看看母亲,小女儿的眼睛却亮了,奶声奶气地问:“真的吗?”
“真的。”瑞和抱起她,又把大外甥女抱起来,“走吧,我们现在先去买点心。”
帘子掀开,瑞和让墨盒留下帮忙:“让管家把翠兰苑收拾出来给大姑娘住。”
墨盒忙点头。
屋里,孙秀云痛哭出声,来京城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可那些彷徨在这一刻终于全部消失了,她的弟弟还是她的弟弟啊。
“唉,哭吧哭吧,哭过这一回就不要再哭了,我们好好过日子。”郝氏揽着女儿,自己也在掉眼泪。
孙秀才看不得这样,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也热热的。他站起来转了一圈,问女儿:“你既有这份决心跟着我和你娘上京来,想来之后的事情你也有了决断,我且问你一句,是真的不想和他过了?”
孙秀云呜呜呜地哭,重重点头:“我就是死了,也不回去!”
“好!这才是我家的女儿。”孙秀才伸出手探到女儿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这就是他能表达出来的温柔了,“你弟弟出息,有他给你撑腰,什么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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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