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姑被她晃了两下,碗里的粥都晃出来了,忙抽回手擦了擦点头道:“好!好!那自然是好的了,又俊俏又能干呢!”
“可不是吗?”卢三娘激动道,“能干俊俏就不用说了,清清白白,就跟刚从藕田里捞出来的一节小白藕似的,隔年就让我抱上孙子了,这么好的媳妇上哪儿找去?
“对对对,你家甄翠好着呢!”洪大姑附和了两声道。
“所以呀!我卢花能挑上眼的媳妇保准是好看又本分,最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干净!老姐姐,你说,我家世海也不差吧?像他那样的该找个什么媳妇?”
洪大姑应声道:“世海是个好孩子,自然该找个跟他般配的好姑娘了……”
“这话我爱听啊,老姐姐!”卢三娘迫不及待地接了话,唾沫飞溅地又说开了,“像我家世海那样的年轻后生,不是我自己不要脸地在这儿自夸,整个村子里,就是整座蒙顶山能找出几个来?他要挑拣个媳妇,自然往好的挑,会捡别人剩下不要的?会不会,老姐姐你说!”
童氏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挣开荷青拉着的手,上前指着卢三娘质问道:“又说什么恶心人的话呢?谁是别人剩下不要的?姓卢的,你少在这儿指桑骂槐了!”
“好!我就不指桑骂槐了!”卢三娘一手拨开挡在中间的洪大姑,反指着童氏满面怒色道,“我就说开了,骂的就是你们家护着那小妖精!我们家世海跟曲尘那是打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兄弟,感情好着呢!世海就是剃了头去做和尚,也不会捡曲尘不要的玩意儿!你家那表侄女儿想往我们家世海跟前凑,快赶紧断了这念头吧!想进我们汪家的门儿,羞不死她先人,我先活埋了她!”
“还骂上先人了?姓卢的,你嘴巴积点德吧!仔细遭雷劈了!”
“看谁先给雷劈了!看谁那么缺德不要脸,纵了自家侄女在外浪荡!”
村里相互走亲访友的都停了下来,陆续围了过来。卢三娘越说越起劲儿,一颗颗白唾沫子四处飞溅。她扬着个老母鸡似的长脖子,涨红了脸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说道:“说我家世海拉你的手?你好意思说出口?这前村后店的谁不知道你浪得流油,连蜜蜂见了你都躲呢!你想跟我家世海套近乎,趁早歇了你那份作死的心吧!我家世海压根儿就瞧不上你这种浪货!”
“卢三娘,别骂了,大过年的堵人门口骂不好的!”
“是呀是呀,都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苦骂得这么难听呢?赶紧回家去吧!”
“童嫂子也回院里去吧,初几天开骂不吉利的!”
围观的人纷纷劝起了两人。荷青往旁边瞧了一眼,只见本次对骂的焦点人物——宝梳正斜倚在院门口旁的那堆干柴火上,右手托着粉腮,半合双眸,仿佛睡着了似的。她忙挨过去,轻轻地拽了拽宝梳道:“哎,你还能睡得着啊!二婶跟卢三娘都快掐起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宝梳那两片卷翘的黑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扑了两下,睁开略显疲惫的眼睛,声音慵懒地问道:“吵完了?我没睡着,就是还困得慌。刚刚卢三娘说到哪儿了?我想嫁世海哥?”
“谁让你昨晚把酒当祖宗似的伺候啊?准还晕着吧?”
“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