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言修锦和方雅来说,这是一个不眠之夜,言修锦一直在心里做着思想斗争,关乎他的未来,关乎他的承诺,而方雅则是摔碎了房间里所有能摔的东西,然后计划了一夜要如何让言思嘉从言修锦的世界消失。
因为言思嘉受伤的是右手臂,输液扎针的是左手背,当时的情况又那么紧急,所以自始至终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残疾的右手。
后来言思嘉清醒过来以后,因为知道这是自己的缺陷,总是刻意将右手避开别人的视线,所以言修锦一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后来的后来,言修锦一直在问自己,如果当时他没有站得那么远,如果当时他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如果当时他多看她几眼,如果当时他不选择逃避,是不是,后来的事情就不会错得那样离谱了,他的心也不会那样痛了呢。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当时”。所以注定了,他言修锦要为自己当时的行为付出沉痛的代价。
第二天早晨,阳光照在病床上,言思嘉慢慢地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脑子蒙蒙沉沉的,一团浆糊;嗓子很干,仿佛撕裂了一样;全身好像被大汽车碾压过一般,酸疼无力,右手臂的灼烧感尤其明显。
言思嘉睁着眼睛看着苍白的房顶发呆,记忆也渐渐回归了,她感到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肖斌!言思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扭头看去,却见到了站在窗户前面的言修锦。
“哥哥。”尽管声音嘶哑,但是言语中的欢喜之情表露无遗。言思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耀眼的阳光笼罩着言修锦挺拔的身姿,那画面就像天神降临一般,温暖着她那颗冰冷残破的心。她是在做梦吗?否则为什么一觉醒来,会在这里看到哥哥呢。还是说,她已经死了,这里是天堂呢。她记得昨天自己被妈妈骗去了酒店,然后被肖斌下了药,后来她终于逃出了酒店,可是再后来,她好像就晕倒了,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
言思嘉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是医院,难道自己真的走到医院里来了吗,还刚巧哥哥也在医院里?可是哥哥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呢?他不是已经去言氏集团上班了吗?爸爸不是说已经把总裁的位置给他了吗?
言思嘉看到言修锦没有回应自己,就敛去了笑容,低下了头。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属于自己的哥哥了,不是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吗,何必还要自讨没趣呢,如今的她已经卑微到尘埃里了,何必再把自己连最后的尊严都丢失掉呢。
言修锦径自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就转身离开了。经过一晚上的权衡,言修锦已经做出了决定,于情于理,这个孩子他都会留下来的。他会试图去劝说方雅来抚养这个孩子,如果她实在不同意的话,就把他养在言家,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骨肉,如果养在言家,方雅也不同意的话,那就只好和方家取消婚约了。至于言思嘉,等她生完孩子就送她出国吧,这里注定是容不下她了。
看着言修锦离开的身影,言思嘉的情绪瞬间跌入谷底,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哥哥,你果然还是在怪我啊,连和我打声招呼都不愿意吗。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穿着白大褂的哥哥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她经常来这里找哥哥,哥哥在办公室里工作,她就安静地坐在旁边,那时候言思嘉最喜欢看他认真研究病例的样子了,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闭目沉思,可是,如今,那些画面只能去回忆里寻找了。
虽然言修锦刚才一直站在离自己比较远的地方,但是言思嘉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憔悴,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青黑的胡茬也很明显,哥哥一向最注重自己的形象,难道他在这里守了自己一夜吗?那是不是说明,哥哥没有完全不要她啊。
言思嘉端起水杯,温热的液体顺着干裂的嘴唇流进喉咙里,很舒服,甜丝丝的,尽管哥哥对自己的态度依旧这样冰冷,但却是这一个多月来,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的人。有眼泪湿润了眼眶,言思嘉向后仰起头,努力把眼泪逼了回去,她不能哭,更不能在哥哥面前哭,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窘迫。
言修锦站在病房外面,平息了好半天,才把慌乱的情绪压下去,其实被阳光笼罩的不仅仅是言修锦,还有言思嘉。当她欢笑着叫出那声哥哥的时候,就像一个天使一般。只怪今天的天气太过晴朗,只怪今天的阳光太过夺目,一不小心照进了言修锦心里被尘封很久的阴暗处,很疼,窒息一般的疼痛。可是后来言思嘉那种疏离的态度让他觉得好陌生,他迅速地把心门关上,锁好,脸上也恢复了清冷的表情,向办公室走去。
言思嘉坐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右手臂发呆,她试着轻轻活动了一下,看来筋骨的损伤并不严重,自己这四年的大学算是没有白上啊。只是,这伤疤注定是落下了,算了,自己身上的疤痕还少吗,也不差这些了,看来以后夏天是不能穿露胳膊的衣服了,最好是穿袖子很长的那种,可以把手也遮住。
很快有医生进来给言思嘉检查身体,然后笑着对她说:“没事了,毒已经清除了,伤口还需要慢慢恢复,不要碰水,不要运动,记得隔一天来换一次药。”
“医生,我昨天是怎么来到医院的?”从帝豪酒店到市中心医院,开车的话,最快也需要将近半个小时呢,这么远的路,她可不认为自己在昨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