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沙河大堤两畔的槐花开的正香。
李亭接到夜不收回报,哪吒的船队一路浩浩荡荡过来,应该在今天正午左右能到九湾哨。
李亭立马下令,全队戒备,收拾好鸟铳,检查好刺刀,装好弹药带,一切就绪,来到沙河南边的草滩上。
暮春阳光和暖,空气中带着一种懒洋洋的温暖。洒落水面,则金光粼粼,如同无数条金线在河面上跳跃。
水边草滩里,青草一尺多深。李亭站立在青草丛中,在他面前,一百个兄弟,排成五排,昂首站立。
郑云九拿着绳子从旁边走过来,身上头上都沾一些青草,有些不解地问道:“李队长,你让我丈量距离做什么?今天不是哪吒他们会来吗?我们不该准备打仗吗?丈量距离又有何用?”
李亭面目严肃下来,他的队伍从各方面都经过训练,体能、队形、射击的训练都是到位的,但是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大仗洗礼。对于战争的认识还有很大不足,尤其是各个士兵的心里层面,更是没有那种打坚韧战的准备。
首战必胜,对于初上战场的士兵是极其重要的,信心就会逐步建立起来,以后就是再有困难,他们心里也有了一定的底气。
所以,李亭这仗一定要打出一个大大的胜仗来。
李亭一挥手,将所有什长召集过来。
“你们是不是觉得丈量距离和打仗无关?”
李亭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众位什长,尤其是大胡子郑云九,更是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队长”,郑云九有些迷糊地问道,“有什么关系吗?”
李亭点点头,十分严肃地说道:“打仗不是光凭一腔血勇,而是要靠计算。打仗,你可以把他看做一个巨大无比的工程。”
李亭意识到自己也说了一个这个时代不会有的词。
“什么是工程,就是各种计算的总称吧。”李亭只有大致解释,“打仗就是要各种计算,每一步算到了,打仗就有把握,算不到,打仗就没把握。”
“我们的鸟铳最佳射击距离是80步,也就是80步内,杀伤效果最好,射击最精准。那我们设置阻击战线,就该围绕80步做文章。”
“另外,他们从水面过来,必然是乘船过来,船上颠簸不定,他们无论是鸟铳或者弓箭,站在船上,跟我们站在地上,射击效果都相差巨大。
我们第二个考虑的就是敌我的不同。以此来设置阻击战线。”
经过李亭的循循善诱,众位什长渐渐明白过来李亭的意思,如何排兵布阵,是要看地形,看各种条件而安排的。
他们马上做出方案,在水边阻击一次,这个针对颠簸的船上进行射击之用。
第二个阻击战线,就在水边后草滩地80步远,这个就是针对他们跳船登岸之际,那个时候,他们最混乱,难以对我进行杀伤之际,我就狠狠地打击他,让他根本无法上岸。
李亭的设置众人心服口服,然后郑云九等人带着各自队伍,去设置战线,然后熟悉各自地形位置,如何进退,进行准备。
李亭在草岸边准备,张质一行人经过一夜的煎熬,全部上了九湾哨的门楼,俯瞰波光粼粼的大沙河,静静地等候大战的来临。
其实,除了他们,还有西华商水各自派人,来到河堤之上的密林后藏起来,准备随时将这里的战报传回去,以利于县城的守城之战。
商水县能打仗的都被王化行留在县城内,派出一个倒霉蛋王应登,就是那个发现刘洪超与叶林的那个教谕。
教谕没权没钱没势,又不会打仗,竟被派来探查这边的战况。王应登带着一个仆人,在河畔一处草堆里藏身起来。
他探头朝东边河面上望去,河面上浪花簇拥着水流,疾驰向东而去。
王应登心里暗暗祷告:李亭最好在这里就将哪吒打败,那商水就再也不会打仗了。
祷告一阵,仿佛他自己也有些不信,摇摇头,又是一阵苦笑。
……
按照后世的时间大约11点左右,王应登站起身来,朝外看一眼,“咦”地一声,叫了出来,似乎十分的惊讶。
“老爷,怎么了?”仆人不解地问道。
王应登眉头紧皱,顺着眼前的草丛往东面一指道:
“这次李亭有大麻烦。”
仆人顺着王应登手指的方向看去,天啊,河面上一道长长的船队,正从东面往九湾哨而来。
大船挂着白帆,逆流而上,却行的甚快,最前面虎头大船已经过来,犹如一道巨流分开水势,两边白色浪花卷起半丈高。
船上站立之人甚多,黑压压一片,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人。
这个大船后面,一艘艘大船紧随其后,桅杆高耸,一眼望过去,至少两里外,还是高耸的桅杆。
“他们有多少人?”
王应登紧张地自问道。他心里估计至少上千人之多。
哪吒此次的准备,远比王应登想的还要多,这看起来,他是倾巢而出,就是要对付李亭。
此刻似乎山雨欲来,泰山压顶一般,非要一战解决掉李亭不可。
王应登面色阴沉地说道:“他们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啊。”
……
船只在九湾这里慢下来,第一艘大船,帆已经降下,船锚抛出,大船稳稳地停在河心。
九湾哨的门楼上,张质等人也在紧张地看着船队依次停靠,大气都不敢出。
有人惊慌地问道:“哪吒这是有多少人啊?”
叶鹏程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