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当中,暗无天日,只有幽暗的烛火在墙上摇曳着,凌迟用的架子就靠在墙角,赵洛之坐在栅栏后面,一双眼睛微微凹陷,近看便不难察觉,在他的瞳孔当中,已经有了无数细小的血丝。
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了,他不能确定,但他却可以断定,从他被人从静安宫带走,直到现在,最少半个时辰也该有了,可为什么……孔翼冉的人还没有来?!
就在他的心已经开始浮躁起来的时候,地牢的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有人逆着光,走了进来,赵绿萝一身绸缎华服,满头珠翠,只是时间毕竟紧急,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涂抹脂粉,在这昏黄的烛光下看,有种说不出的单薄意味。
看到她的这一身打扮,赵洛之登时就明白了什么,“你背叛了我么,绿萝?”
“说不上是背叛,我只是不得不为了自己打算。而且,真要说背叛的话,也是六殿下你背叛在先。”赵绿萝的语调虽轻柔,但是话语当中却有着一种难以抑制地忿恨,“如果不是你,为了笼络昭明长公主,弃我们母子与不顾,我怎么会跟你对立到这个地步!”
“绿萝,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被别人的花言巧语所骗!”赵洛之心痛不已,目光复杂地看向赵绿萝,眼神中仍然有着无尽的柔情蜜意,“你以为我不打算救你是吗?怎么可能!你还怀着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你们母子出事!?”
赵绿萝冷漠地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打算怎么拯救我们母子两个的?你的心里,看到的全是昭明长公主,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一星半点的地位?!”
“你让我跟你解释,绿萝,你去把钥匙拿来,放我出去,我会带你们母子离开的,我原本就是打算,等到今晚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偷偷带你从宫中离开的,绿萝,我答应过的,我会照顾你们母子两个,我的誓言,我从来都不敢忘记过啊绿萝!”
赵洛之说的深情款款,就像是恨不得当即就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对方看一样,“我的心里,就只有你啊绿萝,快,趁着现在放我出来,我们这就离开,离开都城远远的,从此再也不回来,过着我们自由自在的日子!”
“收起你的誓言来吧。”赵绿萝的脸上带着一抹凄楚,“是我瞎了眼,竟然看不出,在你的心中就只有帝位才是最重要的,赵洛之,我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再看看你,看看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这么的心狠手辣!”
“绿萝,绿萝!”看她在怨恨地看了自己一眼之后转身离去,赵洛之苦苦哀求无果,表情顿时变得狂躁而狰狞了起来,“赵绿萝!你以为陷害我,你就能继续做你高高在上的郡主?!我们两个到底是谁会先踏上黄泉路还不一定呢!”
赵绿萝的脚步停顿一下,回首漠然地扫视一眼,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地牢,她出卖情报有功,太后都已经恢复了她的郡主身份,太后身份尊贵,一言九鼎,绝不可能有出尔反尔的时候,她怎么会死在这个负心人的前头呢?
为大业作出了这样的贡献,她非但不会死,反而还会遭受到嘉奖才是。一走出地牢,赵绿萝就看到了眼前的人,随即点点头,打了声招呼,“良姑姑。”
“郡主。”良姑姑简单行了一礼,“皇后娘娘,说有要事,请郡主去一趟栖凤宫,不得延误半刻。”
“什么事这么着急?”赵绿萝问道。
“郡主去了就知道了。”良姑姑提着灯笼,向那条通向栖凤宫的小路上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来,这是要褒奖自己了,赵绿萝的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忍不住的心花怒放,自己这次可算是对大业有功,会给自己多么特殊的奖赏都不为过。
次日一早,刚刚醒来的纪芙茵,就一连接到了两份讣告,一份是由六皇子府送来的,说是六皇子昨天半夜,突发重病,浑身长满脓包,呼吸困难,还来不及去请太医就毙了命,至于另一份,则是由宫中送来的,赵绿萝于昨夜不幸溺水身亡。
被人发现的时候,赵绿萝的尸体已经在湖水里面泡过了一夜,尸体都有些肿胀的模样了,原本清秀的一张脸,此刻也变得臃肿不堪,只是她的身上却穿戴地极为奢华,脸上也细细地涂抹过了脂粉,可惜已经被水给浸泡的乱七八糟了。
赵绿萝的死,看起来像是失足落水,可实际上,纪芙茵心里却清楚的很,这一定是太后做的。赵绿萝勾结皇子,珠胎暗结,已经是有错在先,之后又用情报来威胁太后,让其恢复自己的郡主身份,太后如何能忍受得了?
再者,昨天她言之凿凿,又真的从她所供出来的地方,搜出了赵洛之同孔翼冉勾结的证据,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她却知情不报,非要等到自己遇到险境了,才把它说出来当作交换的筹码――
在太后的眼里,知情不报者,和犯了错的那人,罪过是同样的大,甚至还要更大。就连赵洛之,这一次都难逃一死,更何况她只是区区一个郡主?
这件事太后与帝君虽然清楚,这二人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但是考虑到颜面的问题,还是下令,让那二人的葬礼规格按照皇子、郡主的等级来,也是风风光光地办了一场。
至于纪芙茵,则在当日就被传召进了宫中,遵从太后的指示,去安抚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的赵王妃。
接连经历了儿子女儿的死亡,赵王爷的一张脸上,早早的就露出了这个